梅兰芳与程砚秋擂台赛：竞争激烈态度温良恭俭

　　崔琳洁

　　在京剧四大名旦中，梅兰芳堪称头牌，而程砚秋是梅兰芳的弟子。尚小云和荀慧生都没有追赶梅兰芳的念头，唯独程砚秋雄心万丈。于是，一师一徒、一梅一菊(程砚秋原艺名叫菊侬)打起了别具特色的擂台赛。梅兰芳有富贵气，程砚秋是书卷气，一个得于天赋，一个纯侍人功，各臻极致。

　　梅菊对擂是从1923年9月开始的，当时，程砚秋结婚刚刚五个月，带着戏班一起南下上海。在连续两个月的演出中，大上海的街头万人空巷，戏院门口，汽车有200余辆，马车不计其数。两个月后，程砚秋满载而归，梅兰芳亲自迎接。十天后，梅兰芳也杀奔上海，再次掀起上海滩的热潮。

　　此后，师徒二人开始在上海滩一决高下。不过，那时的竞争只是戏码的高低，是“你有我也有”。据说，原本烟瘾大、酒瘾大、牌瘾大的程砚秋为了保护嗓子追赶梅兰芳，竟然说戒烟就戒烟，说戒酒就戒酒，说戒打牌就戒打牌。换言之，那时候的竞争还是纯艺术的竞争。

　　1927年，《顺天时报》举办中国旦角名伶竞选活动，梅兰芳、程砚秋、尚小云、荀慧生当选为四大花旦。从此，梅兰芳与程砚秋的竞争变成了头牌之争，竞争日趋明朗化。此时，二人分别有了自己的固定阵地，一个叫黄金戏院，一个叫天蟾舞台，二人真的唱起了对台。戏迷们也分化成了两个阵营，一个是捧梅派，一个是捧程派。两派粉丝不仅早早占据戏院为偶像助阵，而且在各大报端唇枪舌战，大开其火。二人一时瑜亮，难分伯仲。二人之间的竞争也从艺术层面的竞争变成了对粉丝的争夺。

　　再后来，梅兰芳开始在行头上包装自己。据说，他的一套行头曾花去七万大洋。而当时，一块大洋已够一户普通人家舒舒服服过一个月。程砚秋的吸金能力不及梅兰芳，幕后推手罗瘿公看势头不对，马上说：“玉霜(程砚秋字玉霜)将来产业能否至七万金尚不可知，今已为服装费至万金矣。与梅竞服装断断不能及，唯籍唱以胜之耳。”一句话，又把二人的竞争从包装拉回了唱功的老路上。

　　纵观梅菊之争，走过了一个从艺术之争到粉丝之争到包装之争再回到艺术之争的轮回。时至今日，明星之间的竞争也始终逃不过这个路线。而罗瘿公的话也说明了一个道理，艺人之间的竞争不管有多少战场，终究还是要回到艺术本身。

　　更难得的是，二人的竞争虽然高潮迭起，却始终是一副温良恭俭的姿态。梅兰芳四十岁大寿时，已移居上海，程砚秋亲自从北京前往上海祝寿，道德信条、江湖规矩、人情世故和个人修养跃然纸上。这或许才是一个艺人应有的风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