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FBI探员：有点艺术常识就不会去盗窃名画

　　10月16日，位于荷兰鹿特丹的康索当代艺术中心(Kunsthal Museum)遭窃，共有7幅名画被偷走，其中包括毕加索、莫奈等名家的画作，价值高达数亿欧元。据美国联邦调查局(FBI)统计，截至去年9月，全球范围的包括造假、偷窃等在内的艺术品犯罪年涉案金额已高达60亿美元，几年前，这个数字还是30亿。现在，被盗艺术品市场已经成为仅次于毒品和枪支走私的第三大黑市。

　　作为前FBI首席艺术犯罪探员，罗伯特·维特曼(Robert Wittman)退休前曾被业内称为“现实世界的印第安纳琼斯(电影《夺宝奇兵》的主角)”。在20年职业生涯中，他拯救了总价值超过2.25亿美元的艺术品和文物。

　　现在的他，不仅以自身经历出了一本回忆录——《无价之宝：我如何卧底找回被窃的世界珍品》，更是当上了私人艺术品保全公司的老板。日前，他在接受《大西洋月刊》采访时，不仅讲述了他和同事们的真实“夺宝”故事，更是对“名画偷窃”这一吃力不讨好的活发表了深深的无奈和同情。

　　全球名画窃贼一般分为三种

　　对那些谋划着要窃取名画的盗贼来说，似乎一个详细周全的计划必不可少。维特曼曾经调查过一起发生在瑞典斯德哥尔摩的著名窃案。当时，盗贼们在光天化日之下端着机关枪冲进画廊，让所有人都趴到地板上，然后抢走了三幅油画——两幅雷诺阿和一幅伦勃朗自画像。为了阻挡警察追捕，他们还引爆了2个汽车炸弹，然后跳上快艇逃走。“在偷走名画和逃之夭夭方面，他们的确做得很‘赞’”。

　　维特曼说：“但接下来的5年内，我们把3幅画又都找回来了。”维特曼和他的同事们将范围缩小到丹麦的哥本哈根，并假扮成“为俄国黑社会做事的中间商”，放话出去说要买画，谁知经过这么多年，这三幅价值3500万美元的名画压根就没有被卖出去过。毫无疑问，FBI人赃并获。

　　在维特曼看来，名画窃贼一般分为三种：机会主义者，发现了某个安保方面的薄弱环节后，他们通常选择武装抢劫或入室行窃，维特曼认为10月16日发生在鹿特丹的失窃案件就是属于这一类型。而这一“乘虚而入”的典型例子是发生在2010年6月的巴黎现代艺术博物馆失窃案。当时，博物馆的警报系统出了问题正在维修，而摄像头也正在更换，一些小贼就在半夜里只卸了一扇窗，便溜进了博物馆，然后拿走了5幅总价1.23亿美元左右的油画。 第二种是专业人士，“内部作案”的可能性更大。第三种则是顺手牵羊的人，这种情形多发生在小型展馆内。

　　这些名画也经历失窃

　　2004年8月，世界经典绘画巨作《呐喊》(右图)和蒙克的另一幅画作《麦当娜》被窃，这也是挪威的第一起持枪艺术品抢劫。

　　不过鉴于《呐喊》在全世界的高知名度，大家相信匪徒很难在艺术品黑市上将它脱手。果然，两年后，挪威警方追回了此画，不过主犯却依然逍遥法外。

　　价值6500万美元的《圣母玛利亚与亚恩温德》(左图)也曾于2003年8月被盗。《圣母玛利亚与亚恩温德》是仅有的几幅已确定的达·芬奇真迹之一，和《蒙娜丽莎》齐名。由于太珍贵了，专家相信这幅珍品不太可能卖得出去。果然4年之后，此画被警方追回。

　　非常厉害的盗贼是很糟糕的商人

　　维特曼在查了20多年艺术品犯罪的案件后，得出一个结论：艺术品窃贼，都是非常厉害的盗贼，但同时却是很糟糕的商人。

　　也就是说，无论是深思熟虑的“实干家”，还是顺手牵羊的“投机者”，都不了解艺术品的价值取决于三个因素：真伪鉴定(authenticity)，来源记录(provenance，注：指艺术品在交易赠送转手时的收据凭证账簿记录书信往来等)——即艺术品的历史，以及所有权证书(legal title)。这些才是创造价值的真正因素。缺少任何一样，这幅画便一无所值。

　　于是，如何销赃成了盗贼们的最大困扰。维特曼说，类似上个月16日凌晨那样被从康索当代艺术中心盗走的名画，无法在任何市场上出手，不管是黑市还是别的什么市场，它们都会被找回来。

　　那么按照这一说法，艺术品盗窃者和收藏者们的主要“货源”来自哪里呢？答案不是“一年一度”的博物馆失窃案，而是市价一万美元以下、不那么著名的作品——比如一个窃贼闯进家里，偷走了一幅价值5000美元的油画，可以在跳蚤市场，或被他们称为“二手艺术品市场”的地方卖掉，大多数艺术品窃案都是这一类。

　　但就算是比较不出名的艺术品，倘若没有来源记录、真伪鉴定和所有权证书，也是一文不值。但人们也不是任何时候都“一丝不苟”，比如你走进店里，花500万美元买一幅塞尚，那你当然会刨根问底，严格查证每项条件，但如果你在跳蚤市场花300美元买的一幅画，则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也从另一方面解释了为何维特曼和他的同事们能够“屡建奇功”。2008年，在维特曼的职业生涯尾声，他在一项迈阿密、马德里、巴塞罗那和巴黎警方的联合调查中执行卧底任务，最终在马赛从一伙人手中找到了从欧洲各地偷来的75幅油画，而这些油画竟没有帮助窃贼们赚到一毛钱，因为他们屡次想出手却无果。相信在维特曼之后的“夺宝奇兵”们继续努力下，那些失踪的名画终能被解救，免于在阴暗角落“积灰”的命运。

　　见习记者 陈淑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