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6月7日)上午8:30,当体重不到45公斤的邵慧敏,背着体重70多公斤的妹妹邵光裕,步履蹒跚地出现在(江苏)盱眙中学高考考点门口时,立刻引来众人好奇的目光。
记者采访了解到,这是一对特殊的姐妹。妹妹邵光裕,今年21岁,是盱眙中学一名高三学生。自从六岁时患上白血病后,她已经与病魔整整抗争了15年。在此期间,她一边治疗,一边学习,希望能圆大学梦。姐姐邵慧敏,今年23岁,是江南大学一名大三学生,这次她特地请假回来陪伴妹妹参加高考,等到高考结束后,她还要捐骨髓救妹妹。
爸爸:异乡打工12年只为救女儿
跟记者说起女儿邵光裕时,邵志荣的话匣子打开了根本关不住,他的语速很快,眼神四处游移,常年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已经让这位年近半百的中年人有些难以支撑下去。
算起来,为了救女儿,邵志荣只身到温州打工,至今已经整整12年。
“刚到温州时,我一个月只有三四千元工资。现在好多了,有8000元的工资。”邵志荣说,每月一发工资,他就会汇7000多元钱回家,自己只留下几百元。他在厂里食堂吃饭,常常一荤一素就解决一顿饭,一顿最多三四元钱。
邵志荣一个月休息一天,为了多赚点钱,他能加班就加班。在工厂里,与他最要好的同事徐冬龙记得,去年四月份,邵志荣病得坐不起来,眼睛几乎看不见东西,但他硬撑着不请假,扶着墙到了办公室,可是一到办公室就倒下了,把徐冬龙吓坏了。
妻子郑宝兰知道这个情况后,哭着对丈夫说:“你还是回家休息吧,我们再想其他办法挣钱。”邵志荣不同意,稍作休息后,马上又去工作了。
郑宝兰说,这么多年来,家里就靠丈夫一个人的收入过日子,他的神经一直紧绷着,丈夫常和她说的一句话是:“不知道这根弦什么时候会突然断了。”
邵志荣拼命工作,唯一的愿望就是多赚点钱给女儿治病,多赚一分钱,女儿就多一分生的希望。
妈妈:只愿女儿摆脱病魔纠缠
“女儿非常懂事,不但学习上从来不让我们操心,生活中她还经常给我们安慰。”母亲郑宝兰给记者展示了一封邵光裕写给远在温州打工的爸爸的信。邵光裕在信中写道:“父母为我们操心受累,我们把这份情深深放在心底。我一定要努力学习,报答你们对我的付出。最后,我又要重复那句被我咀嚼了千万次的老话——千万要注意身体……”
正是有了这种安慰,父亲邵志荣在温州埋头苦干了12年。尽管如此,邵家还是欠下了10多万元债务,而女儿的病情却在继续恶化。
“以前,靠吃药、输血就能缓解病情,可现在效果几乎已经没有了。”郑宝兰说着说着眼睛湿润了,“医生说,如果再不做骨髓移植手术,我女儿可能熬不了多久了。”据她介绍,骨髓移植需要的配型问题解决了,邵光裕的姐姐邵慧敏愿意将骨髓移植到妹妹身上,可咨询多家医院后,得知这个手术前后需要约100万元的费用。
郑宝兰说,他们写了一封信给盱眙县县委书记蔡敦成。蔡敦成批示,让当地团委、教育局、妇联、民政局、红十字会核实情况并给予帮助。最终,该县红十字给了2000元,当地教育局给了20000元,盱眙中学募捐了36000元。另外,邵桂荣所在工厂的温州老板朱建铭得知此事后,决定和温州服装商会联系,让商会帮忙出点力,他则以个人名义认捐了10万元。可即便如此,对于巨额的治疗费来说,仍是杯水车薪。
妹妹:最大愿望是走进大学校园
记者采访邵光裕时,她坦言,如今最大的愿望就是参加高考,走进大学校园。
其实,邵光裕并不是第一次踏进高考考场,去年她就参加过高考,成绩比本科线差了三分,只能上大专,但是她选择了复读。她告诉记者,如果像姐姐那样读专升本,需要六年时间,对于她而言,身体条件根本不允许,所以她一定要拿到本科录取通知书。她说,这也是她对15年来父母、姐姐对她付出的一种回报。
邵光裕告诉记者,她在学校最怕的事就是上厕所,说到此,出于女孩天性,她忍不住哭了起来:脱裤子、提裤子这对她而言是件很难的事,每上趟厕所,她至少要花20分钟。
母亲郑宝兰告诉记者,为了少上厕所,女儿很少喝水,就连稀饭也很少吃;为防止下午上课迟到,女儿中午是不回家吃饭的,她每天中午把饭菜送到教室看着儿女吃完后再回家吃饭。让她记忆最深的一件事是,由于高强度的学习加上病情日益严重,邵光裕的牙龈常会流血不止。于是,在学习时,女儿就把纸巾卷起来用牙齿咬着,过几分钟换一张纸巾咬着,然后继续学习。看着纸篓里一堆血纸团,郑宝兰实在看不下去了,医生们也看不下去了,大家都劝她不要再读下去了,安心治病,但不管谁劝邵光裕都不听。那天晚上,她抱着女儿哭着央求她不要上学了,但女儿一句“妈妈我要圆我大学梦”让她不得不“屈服”于女儿的选择。
姐姐:愿拿生命与妹妹交换
“如果可以,我愿意拿自己的生命与妹妹交换。”邵慧敏真诚的话语让记者感受到姐妹俩之间的浓浓深情。
她说,老天对妹妹太不公平。1996年6月1日,妹妹参加学校庆祝“六一”儿童节的文艺演出时,突然晕倒在舞台上,后来父母带着妹妹辗转南京、苏州、上海、天津等地求医,最终妹妹被确诊为骨髓增生异常综合症(白血病的一种,简称MDS)。从此,原本活泼可爱的妹妹渐渐变得沉默寡言了,而且病魔带来的无力感让妹妹无法像常人一样自由地活动。“那时,妹妹经常趴在窗口看外面小朋友们玩耍,我知道她心里也想出去玩,但是她嘴上从来不说”。
“妹妹是个很细心的人,她常常带给我意外的惊喜。”邵慧敏说,家里人很少为她们过生日,而且她的生日是大年初一,更是难得过一次,而就在她上大学前的一个生日,妹妹在病情较重的情况下,仍然独自出去为她买来蛋糕庆祝生日,这让她非常感动。
“我当年参加高考时,尽管妹妹身体不好,仍然一直陪在我左右,她还帮我削铅笔,检查文具。”邵慧敏说,她暗暗发誓,为了妹妹,她也要发挥正常。但是成绩出来后,她发现自己只能上大专,后来也是在妹妹的鼓励下,她决定考专升本。她说,她每遇到坎时,就会想到与病魔抗争的妹妹,是妹妹在鼓励她度过一个又一个坎。
“我之所以要背着妹妹进考场,因为我要用这种行动向她传递一个强烈的信号,作为姐姐,我会永远支持她,鼓励她。”邵慧敏说,她已经跟学校请了假,高考结束后就捐骨髓救妹妹。
校方:全体师生为她骄傲
盱眙中学校长殷建春告诉记者,邵光裕很坚强,他很感动,学校一定会提供最大方便,尽最大努力,让她参加高考。“我们在被邵光裕一直坚持自己梦想所感动的同时,也被她的父母所感动,她是全校考生的榜样”。
殷校长告诉记者,邵光裕的病情直到今年高考最后一次高三年级学生家长会时才被公开,而在此之前,应其父母要求,只有学校几个领导知道。据介绍,邵光裕的教室在四楼,她为了不迟到,每天总是提前半小时左右到校,因为爬这四层楼梯就要差不多半个小时。让校方感动的是,她并没有因为其特殊身份而向校方提出任何要求,在最后一次家长会上,校方将邵光裕的事情作为励志典型告诉家长时,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学生家长便捐了36000元。这次高考,校方特意与医院联系,安排一辆救护车、一名医生、一名护士在考点随时候命。
“邵光裕平时很乖,成绩也不错。”邵光裕的班主任孙超告诉记者,邵光裕是学校重点班的学生,平日成绩优异。今年,她的美术统考考了253分,在盱眙中学排名第二,全省排在300多名,远远超过了本科线,摸底考试的文化成绩也过了本科线。“如果她按正常水平发挥,上本科应该没有一点问题”。
据孙超介绍,为了给邵光裕营造更好的学习氛围,他在安排座位时动了不少心思。他将邵光裕安排在靠门靠窗的第二排,主要是考虑让她一进教室就能坐下来,另外,靠窗利于呼吸新鲜空气,方便其父母前来探视,坐第二排则是考虑第一排离门太近,防止被风吹受凉。 (淮安新闻网 记者 王荣 通讯员 周海军 许昌银 董培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