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美红在学校的数学成绩从来没低过120分,但她的父母却连最基本的加减法也搞不清楚。这么多年,没有哪个同学去过郭美红的家,也没有人能想到,这个眉清目秀、冰雪聪明女孩的身后是一个破败不堪的家庭,她的爸爸、妈妈、姐姐都是智力残障,终日靠拾荒为生。这样一个家庭能给郭美红的支持几乎为零,一切只能靠自己,为自己的未来,郭美红努力过,但当她第一次走上社会,现实却似乎更加残酷。
班主任帮她上高中
7月22日下午,当红着脸的郭美红小心地推开自己家院门,走进记者视野的不是普通农家的菜畦和果树,而是堆积如山的废品。院里扑面而来一股怪味,苍蝇成群飞行,看到陌生人来了,郭美红的父亲和母亲目光呆滞,许久过后,才露出一丝僵硬的笑容。
“这就是我家了,条件不好,多多包涵。”郭美红低着头,声音很小。由于废品太多,院门通往房门只有一条小小的过道,走进屋内,仍是随处堆放的废品,怕走路不方便,郭美红一边带记者参观屋中陈设,一边挪着脚下的东西。
父母均为弱智,这么多年,郭美红一直住在大姨家。据郭美红的大姨告诉记者,郭美红的妈妈先天就弱智,早年曾嫁过一个男人,生下美红,之后又离婚。郭美红现在的父亲是继父,智力也有障碍。美红还有一个姐姐,智力残障,目前已远嫁黑龙江,也在当地捡破烂,风餐露宿。“村里值钱的垃圾太少,他们又不会和废品回收站的人讲价,有时换不来钱的废品也去捡,值钱的废品倒给扔了。”提起父母的生活境遇,郭美红一脸无奈。
“这座房子还是村里人帮修的,如果没有大伙帮忙,可能早就塌了。”郭美红的大姨告诉记者。这么多年,郭美红的学习一直都是靠亲戚和学校帮助,当初考进102中学时,郭美红曾经因为差800元念不起书,“她一个女孩子也没工作,上哪去弄800块钱,哭着辍学回了家,还好她班上的班主任最后给她拿了800元钱,这样才过了难关。”
她曾露宿沈阳街头
800元钱尚且交不出来,何谈四年上万元的大学学费。今年高考结束,郭美红考了614分,为了省学费,她把所有的志愿几乎都填上了军校,她渴望绿色的军营能接受她的大学梦。
部队体检安排在沈阳,郭美红借了420元,从来没有走出过金州的她,买了一张51块钱的车票,一个人第一次登上了火车。但当郭美红下了火车,站在熙熙攘攘的沈阳北站,她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窘迫。一天下来,吃饭花了30多元,郭美红之前不知道,体检需缴纳300元体检费。“体检安排在第二天,晚上需要住宿,我打听了一圈,发现最便宜的旅店也要80元一宿,这样的话,我就拿不起体检费了,一个人在沈阳,身边没有一个熟悉的人,我想了想,干脆不住了,在外面待一宿吧。”
大姨借给她的手机也没有话费了,郭美红很害怕,在体检医院周围走了很久,夜幕降临,城市灯红酒绿,她不知所措。“路过一个KTV,几个男人好像是喝多了,走出来大声喧哗,我看见他们,觉得他们不像是好人,偷偷躲了起来,等他们打车走了,我才敢走路。”
为了保证安全,郭美红最后蹲在了派出所对面的一个屋檐下,“要是有坏人,我就立刻冲进派出所。”那一天沈阳刚下了一场雨,下半夜天有些凉,郭美红瑟缩着身体,她还是哭了,但不敢哭出声,因为怕被“坏人”听见。
体检并不顺利,由于嘴上有一个小小的伤疤,郭美红的军校梦尽成泡影。体检不合格,回程的路费也没了,郭美红无奈和路人借了一部手机,给家人和老师拨了一个电话。“郭美红说她只借50块钱,下午就坐火车回大连,她也没有银行卡,钱没法寄给她,最后还是托了沈阳的一个朋友给她送去500元,那时候她已经一天没吃饭了。”大连102中学的孙黎明老师心情沉重地说。
提起往事,满眼泪光
接受采访时,郭美红一直不愿意过多谈论自己的经历,但脸上却一直挂着笑。在申请材料上,郭美红提起了一段难忘经历,“小时候,晚上睡觉可以透过屋顶隐约看见天上的星星在闪耀。”记者问她为什么提起这段,郭美红的眼圈忽然红了,“小时候家里的房子不好,屋顶都是漏的,最害怕的事情就是下雨,但日子虽然苦,自己却整天幻想,抬头就可以看见星星,我就想,星星里的世界一定比这里美好。”
爱幻想的女孩长大了,如今,郭美红已被南京理工大学兵器科学与技术专业录取,一个女孩子为什么选择这样的专业,郭美红笑着说这只是她的爱好,“我不太喜欢安静的生活,希望有不断的挑战,让自己不至于闲下来。”
郭美红现在正在给大连一家服装厂打工,起早贪黑,每天才挣40元钱。“我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爸爸妈妈,我在家的时候,还能照看一下他们,现在我走了,他们挨欺负了怎么办?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怎么办?”郭美红对未来的大学之路感到焦灼,对于自己的学费,她还没来得及担心。
学子档案
学子姓名:郭美红
毕业学校:大连102中学
高考分数:614
录取学校:南京理工大学
资助热线:15040081598(记者 闻达 摄影 孙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