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6日,中山公园内。28岁的小贾惊魂未定地向记者求助:“我在传销窝待了2天2夜,逃了出来。我劝不动女友小黄了,你们一定要帮忙救救她……”随后,本报记者和央视记者奔赴鞍山,卧底潜伏传销窝18日,彻底揭开了这一特大传销团伙的内幕。
5月7日
因惧怕弃救女友
5月7日,记者与小贾返回了传销窝所在地——鞍山,小贾带着记者来到了女友小黄的居住地。按计划,小贾在第二天一早就要联系女友小黄见面,找机会说服她离开那里。
第二天,两人在约见的地点顺利碰上了面。但两个小时过去了,当小贾回来的时候,情况突变,事情的进展远不如预想中顺利……
“运气不好的话我也完了。他们人不少,我下楼的时候都有好几个人在后面跟着……我放弃了。真的,怎么努力劝小黄也不跟我走。她可能跟我没有感情,只是想发展我(为下线)。我也不能再进去(传销窝)了。你们帮帮忙吧……”记者强烈地感觉到,这时的小贾已经选择了放弃营救女友,因为他太惧怕这个组织了。小贾从传销窝回来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再愿与记者多说话。最终,小贾选择了回深圳。
5月8日
经指引找到“小木屋”
小贾指引说,鞍山立山区“小木屋”一带是传销人员上课开会的地方。5月8日,记者来到了这里。
“小木屋”坐落在城乡接合部一片宽阔的空地中央,那里只有一条被人踩出的土路。在空地中央有一个四周用废铁皮和木桩搭成的围墙,围墙上有一个小门,进入之后里面有大大小小十多个用绿色帆布搭成的帐篷,每个帐篷里都坐满了人,不时爆发出阵阵欢呼声。记者试图走近,却发现在每个帐篷附近都有几个穿西服的中年男子在看守,十分警觉。
下课了,很多人从木屋中涌出来,向附近的一座小山上走去,记者也跟了过去。他们上山后,就会以30人为一个单位继续上课。记者估算,每天来这个据点上课的至少有上千人。
5月10日
公园搭讪让交3200
据了解,传销组织经常会在“小木屋”附近的孟泰公园“发展”下线。
5月11日,记者也来到了这个公园寻找机会。不久,便有一个男子过来搭讪,他自称“符号”,贵州人,26岁。一见面,他就表示自己有份买卖十分赚钱,他愿意把记者介绍到他公司一起赚钱。记者表示“可以碰碰运气”。
第二天一早,“符号”带来了一位公司的青年男子“李主任”和记者详谈。李主任介绍了加盟公司的基本条件。“你先交3200块钱办个营业执照。这个营业执照就相当于在外面你加盟一家公司的费用。”
既然是做销售行业,就应该有产品,但这个产品是什么?反复问了几次,李主任始终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记者又问:“那咱们这个产品都卖给谁啊?”
“想卖谁就卖谁啊!你其实不是以卖这个产品为主。你就是把这个赚钱机会带给别人……”李主任回答。
李主任表示,也可先不用交加盟费,先去听听课,以便详细了解公司。记者答应第二天随他前往。
5月11日
白菜、土豆、萝卜
11日,记者跟随李主任来到了一处偏僻地,上了一栋老楼的3楼,走进一扇门,里面有约10个年轻人,见到新人十分热情。
“你旁边那个帅哥也是大学刚毕业。我们这行是南北交叉运行的。南方人来北方,北方人到南方去……”这些年轻人非常热情地攀谈。
很快,就有一位叫罗世祥的年轻人给大家灌输“互相合作、容易赚钱”的理念。
学员个个神情专注,尤其听到“发财”俩字时更是异常兴奋。据了解,这些新人刚来时都会被分开,以几个人为单位听入门课,等级别提升后再聚到一起去类似“小木屋”那样的地方听大课。
渐渐地,天色已晚,“符号”和李主任力劝记者无论如何都要住下,记者佯装推不过,只好从命。晚饭是萝卜汤和面条,十几人一拥而上,吃得干干净净。晚上10点半统一准时睡觉,十多个人就睡在铺着泡沫的地板上。男生一个屋,女生一个屋。据了解,这里每天的伙食都是萝卜、白菜、土豆、豆腐之类的,几乎不见肉星儿,每人每天还要缴纳9元钱的食宿费,记者刚来,暂不用交。“现在吃什么无所谓。不先吃苦,哪能成功呢?”这些年轻人对“发财”深信不疑。
5月12日
亲戚朋友成下线
第二天,一个叫“小商”的浙江人开始单独训练记者,讲述“拉人”手段。
小商讲,“来了以后我才知道这是传销,我想这东西不好干。闹、哭啊、 绝食之类的我都用过。但是我绝望了,我哥根本不管我吃饭还是不吃饭。我想这样下去也不行啊。后来,我还是跟我哥做了,因为我越来越觉得这是一项伟大的事业,能赚到钱……”
小商今年20岁,但入行近两年了,有不少下线。他给记者传授发展下线的诀窍是:首先,就是优先发展亲人。“因为亲人间彼此信任,会相信你绝对不会害他的。”第二,就是发展朋友。“有几个朋友,也类似我这样。”第三,就是利用强大的互联网。QQ上有上百人的小商介绍,“都是玩游戏认识的。渐渐地互称‘老公老婆’之类的,然后诚恳地表示想把对方带到财路上,对方就会相信你,然后跟你干传销。”
5月21日
记者溜出“传销窝”
经过半个月的摸底,记者基本上摸清了该传销组织的行为脉络。每天都有大量的新人被“拉拢”来,基本上都是“靠近原则”,谁和自己亲,就发展谁成下线。由于人员很多且负责,所以人群的流动性很大。加上该传销组织的“监控”不是特别严密,到了5月21日这天,记者找了一个机会逃出“传销窝”。
5月23日
拘留118名传销人员
5月23日17时许,鞍山市200名特警兵分两路来到了传销授课窝点“小木屋”一带和传销人员居住的地点进行了突击行动。
当晚共行政拘留了118名传销人员,抓住了十多名传销头目,很多传销人员还不到20岁,大多数文化层次在大专学历以下,经历过重大挫折。
目前,警方正对此案进行深入调查。(记者 陈扶宜 李双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