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案现场
案发地点:四川省开江县
案发缘由:一名妇女打进开江县公安局报警电话称,自己的丈夫被人绑架,绑匪声称要100万元赎金
一个偏远山乡,一个普通农民,却被绑匪勒索上百万。
受害者妻子报警救夫。犯罪嫌疑人数次变换打款账号,案涉四川、重庆、江西。
随着警方侦破工作的深入,扑朔迷离的案情逐渐清晰——绑匪明目张胆冒充警察,而被绑者竟是毒贩。
山村绑架案疑云重重
4月29日上午8时许,一名妇女打进开江县公安局报警电话称:“我男人被绑架了,那些人让我男人拿100万元赎金……”
报警人是家住四川省开江县拔妙乡的高某,她所称的案件受害者,是自己的丈夫曹小刚。在警方询问高某时,她提供了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绑走我男人的是两名警察。”
4月28日,是拔妙乡赶场的日子。当天上午9时许,曹小刚赶场时被警察铐走的场景,目击者老刘记忆犹新。
在乡上做生意多年的老刘回忆,曹小刚一大早就骑着他的两轮摩托车出现在乡场上。就在曹小刚骑车漫不经心地在街道上穿行时,一辆持续鸣笛的银灰色越野车驶到他面前停下。汽车没有熄火,只见留着披肩长发的驾驶员埋头伏在方向盘上,而车中两名男子快速下车拦住曹小刚去路。曹小刚还没回过神来,一名男子用高嗓门声称自己是警察的同时,另一名男子摸出一副手铐,铐住了曹小刚的双手。“曹小刚问对方,他犯了啥子事?那两个人回答说,公安局找他配合调查一起案子。”在场人眼见曹小刚被两人强行推进了汽车。随后,银灰色越野车驶离拔妙乡。
曹小刚被警察带走的消息,很快在拔妙乡传得沸沸扬扬,大家纷纷猜测曹小刚被警察带走的原因。
带走曹小刚的人会是警察吗?那他们为什么没出示警官证?如果他们是警察,那高某怎会报警称被人勒索百万元赎金?还有,警方初步了解到曹小刚只是一个普通村民,虽曾外出务过工,却无百万元的积蓄,绑匪何以对一个普通村民狮子大开口?
神秘绑匪神秘车
由于曹小刚事件存在的疑点颇多,开江警方为尽快查到他的下落,决定首先从警察队伍入手,弄清他是否被兄弟警方秘密缉捕。但这个可能性很快被排除。
4月29日上午9时许,开江警方汇总已掌握的线索分析判断,曹小刚事件是一起绑架案。
专案民警经过大量秘密走访发现,10多位目击者均称,下车带走曹小刚的两名男子非常陌生,可以肯定他们不是当地人。然而,多数目击者从头发长度认定驾车人是名女性,少数目击者依据目测到的手掌大小和肩宽,断言驾车人是男的。除此之外,目击者对银灰色越野车特征描述完全相同:该车顶部没有警灯,鸣出的喇叭声不是警笛声。没人能看到车牌号码,原因在于该车前后两块车牌被“心心相印”的婚车贴饰覆盖严实。
受害者竟涉嫌贩毒
高某告诉民警,丈夫在电话中对她说,自己通过与绑匪讨价还价,把赎金降到60万元,并一再叮嘱妻子不要报警。此后,曹小刚的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随后,民警又通过曹小刚妹妹了解到,28日晚,曹小刚曾给妹妹打了一个电话,让妹妹尽快想办法筹钱救命。
60万元对于一个村民来说可不是一笔小钱,曹小刚愿意花60万元赎命,引起专案组注意。专案组把侦破工作重心移到曹小刚身上,很快就查到,2010年,他因涉嫌贩毒被浙江警方实施网上追逃。这条线索使专案组当初围绕案件提出的多个疑问迎刃而解:绑匪极可能知道曹小刚贩毒的事,并由此认定他贩毒赚了钱,才不惜冒充警察制造绑架案；绑匪揣测到曹小刚心理,算定他遭到绑架却不敢报警；从驾车人在案发过程中的行为分析,他与曹小刚很可能相识,而且他对拔妙乡甚至开江、开县的交通环境十分熟悉。
4月29日中午12时许,高某的手机突然响起,是曹小刚打来的。夫妇俩这次通话时间很长,曹小刚充当传话筒,替妻子和绑匪转达商讨赎金金额的信息,最终双方将赎金从60万元降至25万元。
当专案组锁定绑匪银行账户欲顺藤摸瓜时,却发现这是绑匪精心布下的一个迷局。
嫌疑人布局故弄玄虚
“嫌疑人说了一个银行账号,要求高某尽快把25万元打入这个账号上。”据办案民警介绍,调查发现,这个银行账号的开户人是四川崇州籍男子游某,他在开县从事建筑用塑料管件批发生意。
4月29日晚12时,专案组在开县某宾馆找到游某。他在配合警方调查过程中回忆称,4月28日中午1时许,他接到一个外地口音的陌生男子打来电话,称自己曾在游某门市上买过一批塑料管件,经使用发现质量很好,这次打来电话是希望再次合作。对方表示这次需要的塑料管件量大,为表示诚心合作,决定支付一笔预付款,为此需要游某先提供一个银行账号,以便汇款。游某不想失去这笔业务,将自己在农业银行的一个账号说给了对方。
游某将案发前半个月内,自己接触或联系过的男子姓名写在一页纸上。由于重庆开县和四川省开江县两地毗邻,专案组从中重点对开县、开江县户籍男子进行筛选,最后10余名男子成为警方的怀疑对象。游某还回忆起十多天前,开江县拔妙乡的郑名德电话联系过他,并询问他近期在干什么?当时,不经意的游某顺口回答“还是在干老本行”。
缜密摸排锁定嫌疑人
郑名德,37岁,再婚。户籍显示他家住开江县拔妙乡,现住重庆开县城区,具体位置不详。郑名德兄弟4人,其二哥郑名华近日在曹小刚居住地附近出现频率增多……短时间内,有关郑名德的个人信息犹如雪花纷至专案组。
专案民警连夜向高某核查郑名华的情况。她回忆称,曹小刚被绑架前,她多次在村子里遇见郑名华。曹小刚被绑架后,她同样在村子里碰见过郑名华两次。由于郑名德、郑名华兄弟二人活动轨迹极其可疑,专案组将郑氏兄弟锁定为继游某之后的最大嫌疑目标。
有信息称:郑名德离婚后与遂宁市一刘姓女子结婚,二人居住在重庆开县城区。警方对户籍系遂宁、姓氏为刘的女子进行梳理,最终锁定居住在开县城区龙腾小区的刘玲,与线索中的刘姓女子较为符合。
4月30日上午,刘玲走进农业银行,新开了一个账号。然后,她用手机打了几个电话,便径直回家。专案组根据侦破工作需要,通过银行获得刘玲的新账号,并对这个账号进行资金流监控。不久,专案组接到消息,高某再次接到由曹小刚手机打来的电话,他向妻子又提供了一个银行账号。专案组将这个账号与刘玲新开的账号进行比对发现完全不同,追查绑匪新提供的账号又发现,该账号主人户籍系江西省赣州。
难道刘玲与绑架案没有直接关联?
专案组派民警与江西赣州警方联系,协查到开户人有个名叫刘玲的外孙女前些年嫁到四川遂宁。这个刘玲会是开县的刘玲吗?四川开江、重庆开县、江西赣州三地警方联手落实刘玲身份发现,此刘玲彼刘玲同属一人,是刘玲谎称要给开户人汇款,从而套取到开户人银行账号。随后,她将这个账号告知了丈夫郑名德。与此同时,暗查郑名华的办案民警向专案组汇报:当天上午,高某接到丈夫电话时,郑名华在高某附近出现过。指挥部综合这些新线索分析发现,郑名德、郑名华、刘玲作案嫌疑指数攀升。
4月30日中午10时许,按照警方的安排,高某先向绑匪提供的江西银行账号汇入20万元后,拨通丈夫电话告知汇款情况。然而,绑匪因赎金差5万元,认为高某不守信用,威胁在中午12点钟之前,如再不汇5万元赎金,就对曹小刚撕票。两小时后,高某又赶到银行向绑匪提供的账号汇入5万元。
专案民警在高某汇出20万元后,发现银灰色越野车在开县出现。指挥部命令专案组雷霆出击,派出所数辆警车在堵截越野车期间,绑匪驾驶越野车至开县长途汽车站附近,将曹小刚释放,然后驾车潜逃。专案民警赶到车站找到曹小刚时,他正排队欲买开往异地的长途车票潜逃。曹小刚没想到,他刚被绑匪解除了手铐,又被民警的手铐锁住双手。
4月30日晚5时许,在龙腾小区蹲守的专案民警发现,郑名德匆忙进入小区回家。民警将郑名德、刘玲二人缉捕归案,并在二人住处厨房一个油坛内查获郑名德用于作案的手铐,在其卧室壁柜查获作案时掩饰身份的假发。
郑名德接受专案组审讯时,对自己绑架曹小刚之事供认不讳,同时交代参与绑架案的还有黄某(43岁,开江县人)、张某某(30岁,河北省人)、向某某(37岁,拔妙乡人)。随后,专案组赶到开县某宾馆,将黄某、张某某成功抓获。郑名华、向某某二人闻风潜逃。目前,郑名德、黄某、张某某因涉嫌绑架案被开江警方刑拘。而绑架案中的受害者曹小刚因涉嫌贩毒被列为网上追逃,同样被开江公安局移送给了浙江警方。
本报记者 马利民
本报通讯员 唐启勇
(文中涉案人员系化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