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一个家，妈妈一个家，剩下我自己，好像是多余的”。
——《孽债》中的歌词，是13岁萍萍生活的真实写照。
她不知道，她的出生是一个错误的开始：父母未婚生下她后的第三年，又各自组成新家庭。被母亲带走的萍萍，成了新家庭中“多余的人”。生父林先生说，令人痛心的是，生母阿花竟也嫌弃她，对她施以烟烫、脚踢、关押……10年后，萍萍被阿花“踢”回了林先生处，不过此时13岁的女孩却成了弱智。
智商仅三岁左右水平的萍萍，其未来该由谁把舵？
前女友丢下一个弱智小姑娘
5月12日中午，林先生像往常一样和妻子阿梅在家吃饭。突然，门被敲响了，出现在门口的竟是10年不曾相见的前女友阿花和一个弱智的小姑娘。林先生仔细一看，这个浑身乌青的孩子，是女儿萍萍啊。
萍萍“扑通”一声摔倒在地，阿梅赶紧扶住萍萍。此时，固话响起，趁林先生接电话的空隙，阿花丢下萍萍，钻进楼下的车里，很快消失了。
林先生抱起萍萍一看：大夏天里，孩子竟然穿了3件长袖衫，包括棉袄外套；浑身到处都是伤疤，不少地方竟是被烟头烫伤的疤痕；头部右侧有一块大瘌痢，像是被殴打所致；孩子除了“呜呜”直叫，根本不会说话……
“萍萍脸色很黄，身上透出一股浓浓的尿臊味和汗臭味。”阿梅说，她一眼便看出，萍萍的营养状况很差，甚至连基本的照顾都没有得到。
随后，阿花终于来电话了：“以后，孩子由你来带。不管她是死是活，是正常人还是傻子，都不关我的事。我很快就会换号码，不要找我！”说完，阿花挂断电话。之后，林先生无数次给阿花打电话，但对方一直不接听。
未婚生女
女儿成了“拖油瓶”
昨天上午，记者来到位于不见天路的林先生家。此时萍萍正神情木讷地坐在餐桌旁，由阿梅喂饭。
“萍萍不会说话，也不会自己拿食物吃，饱或饿时，只会用哭闹的方式来表达。”看着生活不能自理的萍萍，林先生非常无奈。“医生说，估计是她小时候由高烧引起脑膜炎，烧坏了脑神经，才导致弱智的。”
是什么，导致萍萍如此现状？记者从林先生口中得知，上个世纪90年代，他从漳浦下海来厦门做小生意。1996年，与员工阿花谈恋爱，并于1998年在开元医院产下萍萍。由于未婚生女，加之当时做生意亏了很多钱，2001年林先生心急之下就病倒了。
“欠了一大堆钱，我们只好带着3岁的萍萍回老家。”林先生回忆，当时的萍萍很健康，不仅会走路，还会说一些简单的言语。但回老家不久后，阿花就因嫌他穷而另嫁他人，同时带走了萍萍，十年来杳无音讯。
“身上没钱，我没底气去接孩子，后来重返厦门打拼。”林先生说，虽然不曾与阿花和女儿联系，但他常从老家邻居处打听萍萍的情况。“邻居说，他们经常听到屋里传出打骂声和孩子的哭声。”
疑遭虐待
小女孩伤痕累累
见到陌生人的萍萍很兴奋，一边手舞足蹈，嘴里一边“呜呜”地叫。“有没有人打你？”记者多次问萍萍，终于有一次，萍萍脸上一边做出了呲牙的表情，手上一边做出掐人的动作。但除此之外，萍萍没再“告诉”记者更多的信息。
“现在萍萍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很多，但有些地方碰了还会疼得大叫。”阿梅撩开萍萍的衣服说。记者见萍萍的胳膊、小腿上满是伤痕，有明显的烟头烫伤、鞭打的伤疤，还有未消散的淤青，右手关节处甚至还有不少小肿块。阿梅说，萍萍的这只手无法用力，连拿勺子吃饭都不行。
阿梅发现，萍萍的下身乃至大腿根部长了不少红疮，肛门上长有一个肿块。“我带萍萍去第一医院看病，医生说，是常年坐在地板上才生疮，并做了切割小手术。”阿梅说，“尽管萍萍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但看到遍体鳞伤的孩子，谁都会痛心！”
林先生说，医生告诉他，由于常年受到惊吓和虐待，加之小时候患病没有及时治愈，目前，萍萍的智商仅停留在三岁左右的阶段，身体素质也很差。
“为了照顾萍萍，我们已经心力交瘁。”林先生叹气说。目前，他家的经济并不宽裕，而医生说要给孩子治疗，需要一笔巨额费用，且治愈的希望很渺茫。林先生说，他希望阿花别再避而不见，否则，无供养能力的他只得将萍萍送到福利机构或送人。
萍萍不符合进福利院标准
根据林先生提供的电话，记者多次打电话给阿花，但对方的手机一直关机，记者转而联系与阿花一同送孩子到林先生家的萍萍舅母。
对于记者提出的，阿花是不是在家虐待萍萍的疑问，对方先沉默片刻，随后矢口否认：“你不要乱说，我们怎么会虐待她？”然而，随后对方又说：“哪个小孩没被父母打过？我小时候也被打过！萍萍太不听话了，阿花打她是为她好。自己亲生的孩子，谁会往死里打？”
“长期殴打孩子是虐童行为，你们难道不知道这将触犯法律？”记者问。对此，对方反复以“萍萍太调皮了，不管管实在不行”作为解释。最后，在记者的反复追问下，对方扔下一句 “你没必要管这么多”便挂断电话。
萍萍的命运将何去何从？嘉禾嘉律师事务所黄舟雄说，萍萍的双方监护人都在，因此不符合进入福利院的标准。即便萍萍是非婚生子女，但在法律上，与林先生、阿花存在亲子关系，因此双方应共同承担抚养孩子的义务。(海峡导报 记者 林芃 实习生 林宏达/文 沈威/图)
记者手记
夜深人静你能安然入睡？
如果可以选择，萍萍也许打死也不想在那时那刻选择来到人世。
如果可以选择，萍萍肯定不想做《孽债》的主角。
但是，萍萍别无选择地来了。
这难道是萍萍的错？这样的错难道要一个小生命来承受？
看着这个小生命浑浊的眼神，实在让人心疼得要命。
天下的男女，如果你还没准备好要善待一个生命，请不要轻易地把他们带到人世。
请不要把你们一时的冲动让一个无辜的小生命用一生来赎罪。
“不管她是死是活，是正常人还是傻子，都不关我的事。”这样的话玷污了“母亲”这两个字。
“我也无供养能力，只能将萍萍送到福利机构或送人。”这是一个“父亲”、一个男人该说的话吗？
萍萍以“弱智”来解脱对人世悲哀的感觉，以“傻”来忘记对父母的仇恨和责难。
可是作为萍萍的父母，夜深人静，你们能安然睡去，能不心如刀割吗？(林志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