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犯罪,一逃便是13年。那一年,襁褓中的他才十八个月。伴着外婆的泪,他在清贫苦涩的记忆中幻想着被父母宠爱的感觉。18岁,在经历了吸毒、贩毒、戒毒后,他走进了冰冷的高墙铁门中。2011年,两年的监狱生活,他每天隔着窗户遥望高墙外的世界,猛然间,他嗅到了家的味道,而眼前那条近在咫尺的回家的路,却成了一道难以跨越的沟壑。
入狱 因抢劫罪被判入狱6年
“如果不吸毒我会过得很好”
一凡(化名),眼前的这个22岁男孩,高大,帅气,稚嫩的脸上挂着腼腆的笑容,而左胳膊的一块文身和他安静的风格有点不搭,年纪不大,说出的话却显得那样成熟。他是长春市净月监狱的一名服刑人员,2009年10月,因抢劫罪被判入狱6年。18岁开始接触毒品,吸毒、贩毒,在一次毒品交易中,由于对方拒绝付钱,他帮别人讨债时强行拿走12万元。
“如果不吸毒我会过得很好。”回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一凡说,他现在知道错了,他要好好改造,争取早点回家。
童年 经常被小混混欺负
“姥姥做很多事都是为了我能过得好点”
在一凡的记忆中,童年对他来说平淡如水,小小年纪的他早已习惯了没有父母的日子。听一凡姥姥说,一凡18个月大的时候,父母因为参与一起案件犯了罪潜逃在外,一逃便是13年。一凡从一个牙牙学语的孩童成长为挺拔少年。“上小学时我经常被小混混欺负,不给钱就打人。”一凡经常被打得鼻青脸肿回家。回想起来,童年的自己没有挨饿、挨冻的原因都归功于姥姥。一凡说,“姥姥做很多事都是为了我能过得好点,可我还是让姥姥操心了。”
14岁,父母在外地被判入狱,这对于一凡来说没有太大感觉。直到现在,出狱后的母亲常愧疚地哭诉“对不起”,但一凡说,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他始终恨不起来。
毒品 在别人的蛊惑下吸了2片
“上瘾后已无法回头”
后来,一凡变得不爱学习,他经常跟着学校外面的小混混一起上网吧、玩游戏、惹事、打架,而这一切姥姥都不知道。直到有一天,一凡在外面打架了,受伤的人找上门,姥姥才发现一凡跟一帮小混混在一起。
童年中的不愉快让这个少年变得贪玩、狂野。18岁那年,他在社会上认识了一位大哥,帮自己在社会上混出了一席之地。他在洗浴的包房内看到了熟人在吸冰毒,那是他第一次接触毒品。“尝一尝不会上瘾的。”在旁人的蛊惑下,他吸了2片半。一凡感觉自己的头皮麻酥酥的,很舒服,甚至兴奋得好几天没睡着觉。“飘渺的感觉很美好,但上瘾后已无法回头。”一凡说,天天跟着大哥混日子,他们吸,自己也跟着吸。一年半后,他觉得自己上瘾了,这一年他20岁。
风光 一场生日宴就花了几万元
“以前的生活不能用浪费形容,应该是奢侈”
一凡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毒品了,便开始贩卖起了毒品。一凡说,他只贩卖过两次,他觉得这样的行业不适合他,但又离不开毒品的控制。
“该享的福都享受到了。”对于以前的生活,一凡这样评价自己。开始吸毒时,场子里(赌博场)就有,后来自己用看场子挣的钱放高利贷,借一万换一万一千。从18岁到22岁入狱,他挣了一百多万,除了给姥姥的,剩下的钱大部分用在了毒品上。“以前的生活不能用浪费形容,应该是奢侈。”一凡记得19岁生日那天,社会上的朋友为他庆生,一共摆了11座,上百人参加了他的生日酒席,总共花了几万元。那时很风光,有房有车,但后来因为吸毒没钱,110平方米的楼房和一辆奔驰轿车都被他卖了。
朋友 入狱后朋友还会来看他
“为了戒毒,我们打过架断过交”
谈到朋友,一凡不说话了,“为了戒毒,我们打过架断过交,入狱后,他还经常来看我。”一凡觉得对不起对自己的好朋友。
戒毒两次,2007年一次,2009年一次,都是因为贩毒被抓才戒的。为戒毒,母亲曾带着他换过血。可毒瘾仍然让他无法自拔,不吸的时候就流鼻涕、流眼泪、没劲、骨头疼。那段时间,一凡说自己是死过一次,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刺骨的疼痛与内心的折磨让他如行尸走肉。而这痛苦都是在一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家度过的。朋友要他把毒瘾戒了,为此,俩人打了一架,从此便没有了联系。当一些朋友得知一凡吸毒后,都渐渐远离了他。如今,入狱了,朋友反倒没有放弃他,还会经常来监狱看望他。
戒毒 咬牙硬挺忍不住就冲凉
“吸毒时我才55公斤,现在我已经75公斤了”
在看守所里戒毒的日子,头7天还有药物控制,难受了吃了药就睡过去,8天后便没有了药。也许是意志力强,每当毒瘾发作时,一凡都咬着牙硬挺,实在忍不住了就去冲凉。“吸毒时,人变得没有人性。”两年的监狱生活改变了一个人,以前和监狱其他人去超市买东西,回来要点名,明知道缺一个人就点不成名,可自己就是不紧不慢地买东西。“细心的监狱长、教导员看出了我这些坏毛病。”一凡说,现在自己知道为别人着想了。“吸毒时我才55公斤,现在我已经75公斤了。”一凡说,在这里他可以学乐器和乐理知识,平时喜欢写些小文章。
回家 出狱后他想开家小店
“我要好好改造,争取两年后能出狱”
一凡说,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姥姥。时间的变化带来了岁月的沧桑,每次通电话,他说得最多的就是询问姥姥的身体。一凡说,父母离婚了,母亲在外地打工,姥姥一个月能来一次。“在这里别惹事,早点回家。”这是姥姥来看一凡时说的最多的一句话,79岁的姥姥每每说起话来便会哭一场,而在一旁的一凡也忍不住会跟着哭。一凡说,“我最害怕姥姥的眼泪,我不想让她总为我哭。”从小到大,姥姥是他见过的人中最爱哭的,现在他才明白,这就是爱。
他现在最希望的就是能回家,陪姥姥和妈妈。出狱后,他想开家小店,但具体干啥他说还没想好,“计划没有变化快。”说起自己的未来,一凡望望窗外,一面鲜艳的五星红旗迎风飘扬,那一刻象征着希望。“我要好好改造,争取两年后能出狱,回家的日子就不远了。” (记者 李娜/报道 赵禹/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