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主任,文件打完了,你看看……”单眼皮,瘦脸高个,一个说话斯文的小伙子跑上跑下,在渝北双凤街道宏锦路社区当志愿者,帮忙录入文字。
很多人以为,他是社区实习生。他的真实身份,只有宏锦路社区书记袁宗平、渝北检察院检察官门丽知道:于新(化名),1995年生,渝北区人,去年伙同他人抢一部掌上电脑,犯下抢劫罪。去年,渝北检察院对其微罪不诉,宏锦路社区受检察机关的委托对他进行帮教。
儿子的苦涩:或许监狱里更好吧
谁会想到,这个礼貌斯文的男孩,曾犯抢劫罪。而他抢劫的目的,与众不同。
去年6月某一天,于新来到双凤路某网吧,碰到正上网的小飞、小兵、小伟等人(均已判决)。他们看到被害人小林正用一部英语掌上电脑连接到电脑,下载歌曲,他们将小林喊到网吧外,让其交出手机,小林不肯,四人对他拳打脚踢,抢走5元和掌上电脑。
去年6月30日,于新被取保候审后,父母为他联系了南川某学校就读初中。今年7月毕业后,于新收到了某职业技术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准备继续深造。
今年上半年来,男孩一直在社区接受帮教,参加公益劳动,让父母意外的是,儿子还自己报了个暑假吉他班,生活充实。
昨天,我们在渝北宏锦路社区找到于新。谈到当初犯事的动机,他笑带苦涩,“妈老汉(注:四川方言 意指:爸爸妈妈)不停念叨,除了说教没别的。有时候老汉还打我,不喜欢和他们说话,不想回家,在外头耍久了‘裹’上那些人。抢东西,也不是说买不起,或许这能引起家人的重视和关注,又或许……监狱里更好吧。”
母亲的反思:儿子并不是一无是处
于新的母亲说,她和老公是企业职工,工作固定感情较好,但工作太忙,对儿子管教范围很广,但手段单一,除了碎碎念没别的,基本上不谈其他事。夫妇俩就一个独生宝贝,从小到大一直对他灌输式说教,生怕儿子学坏。
“我们这一代,也是父母这么念叨过来的。有时我说多了,他就顶嘴,然后去网吧通宵打游戏,打电话也不接。一回家就关进卧室,不说话。”
于母说,她和丈夫确实从没想过,“管教这么严,念叨多了,却适得其反害了他。这结果让我们很震惊,一开始还有些无法理解和接受。可能我们真的忽略了他的感受。或许,站在朋友的立场上,平等地交心,他不会走到这步。”她重复得最多的一句话是:儿子犯了错,我们当父母的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应当反思。
儿子在社区接受帮教时,比以前懂事多了。最近妈妈常关切地问,天气太热,社区劳动累不累?孩子说,确实是又热又累,上班赚钱真不容易!母亲再次震惊了,原来儿子并不是一无是处的淘气包,他会很多:在社区,他学会了清除牛皮癣、当文明交通劝导员、资料录入。
检察官的良药:一对一帮教胜于惩治
门丽说,于新作案时仅15岁,属未成年人,且属从犯,应从轻或减轻处罚,又是初犯偶犯,认罪态度好,检方以教育挽救为目的,决定不予起诉,但委托所在社区对他实行帮教,帮助他们消除对社会的危害,消除他们内心的彷徨和抵触,顺利回归学习和生活;从这个意义上说,帮教胜于惩治。“他和父母的关系是犯罪的导火索,家长积极探索改进教育方式,也是促进他回归的良药。”
在社区帮教中心,门丽和袁宗平针对孩子的身心特点、家庭环境、成长过程、犯罪原因等,制定个性化的菜单式方案,一对一帮教,并和家长签订协议,建立追踪档案。
市委政法委副书记、综治办副主任袁勤华说,微罪不诉帮教管理机制是检方主动将公诉职能延伸,帮助他们走出阴影,尽快重回社会,这项制度已经纳入重庆市社会管理创新重点项目和社会治安管理体系,即日起在全市推广。
昨天,人大代表、政协委员也来到社区,和于新促膝交流。全国人大代表王晓琳说,关注青少年成长,是保证社会稳定的一项重要任务,建议相关部门从经费保障上给予支持,促进帮教工作有效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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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罪不诉帮教管理 他们的隐私将得到保护
对于犯罪情节轻微、依照刑法规定不需要判处刑罚或免除刑罚的,检察机关可作出不起诉决定(简称微罪不诉)。但对被不起诉人有必要进行帮教管理。近年来,重庆市每年普通刑案微罪不诉人员均在1000人以上,2009年为1136人,2010年为1469人。微罪不诉人员帮教对象主要是:未成年被不起诉人和因亲友、邻里、同事、同学纠纷引发的轻微刑事案件的被不起诉人。帮教依托社区、学校和所在单位,对微罪不诉人员加强教育、帮助,促使其悔过自新。
微罪不诉,相当于从法律上宣告嫌疑人无罪,被不起诉人的隐私会得到足够尊重和保护。
孩子这样一步步变乖
在确保隐私的前提下,门丽向晨报记者介绍了孩子变乖的轨迹:
(一)去年12月20日,检察官和社区干部第一次帮教,了解他的全面情况,得知于新母亲为他联系了南川某校,当时他已在学校读初中,表现良好;
(二)去年12月底,第二次帮教类似家访,于新在学校,父母接受访问,称孩子在学校表现良好,还当上纪律委员,得到老师肯定,比以前更懂事了,有时打电话回家问候。
(三)今年1月10日,门丽电话回访了于新母亲。于新母亲说,孩子周末回家很听话,不再泡网吧,不和以前的人联系。孩子有时也和检察官联系,喊门丽为“门姐”。
(四)今年于新从南川某校毕业了,家人为其寻找职高,帮助他学得一技之长。
(五)社区人员多次带于新参加公益活动,交友圈子净化,不再泡网游,还非常喜欢音乐,门姐鼓励他自学音乐。目前,于新一边参加劳动,一边学吉他。(记者 封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