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岁少年在自助银行内持刀劫持他人——和一般绑架劫持案不同的是,他明确表示不要被劫持人质的钱、也不会伤害人质,只要求公安机关将自己击毙……
一个花季少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要求?
在被民警制服后,这名绑架少年这样说道:“我觉得自己不受重视,再加上之前我被人敲诈了700元的事,当时越想越生气,就开始痛恨这个社会,决定要买刀去劫持别人来报复社会……”
“你们开枪打死我吧”
“有人劫持我了,赶快来救我。”
2011年5月16日下午4点半左右,河南省郑州市公安局管城第三分局接到了一个女子打来的报案电话,报案女子在电话中称,自己在郑州市管城回族区乔家门附近的某自助银行内被劫持。
还未等报案女子话讲完,电话中随即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我劫持人了,赶快叫警察过来,如果10分钟不到我就要杀人。”
话音未落,电话挂断。
接到报案的民警立即赶往事发现场。
首先赶到现场的两名民警在人质被劫持的银行营业厅外发现当时营业厅的玻璃门紧闭,银行营业厅里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用一把菜刀架在一名中年妇女的脖子上。
“你们不要进来,如果进来我就杀了她,你们用枪把我打死吧,不把我打死我是不会放人的。”当看到赶来的民警后,绑架少年竟“语出惊人”。
由于绑架少年与被劫持的人质站在银行的营业厅内,而银行营业厅大门紧闭,民警只得在外面不断劝说绑架少年让其放手,但这名少年一手搂着人质的脖子一手拿着菜刀,仍在不断重申着自己的“特别要求”:
“我不想活了”；
“你们把我打死吧”；
“我需要一颗子弹”；
……
几名穿着便衣的民警扮成被劫持者的家属,在营业厅门口附近与年轻的绑架者交流。民警劝他放下手中的刀,少年不听劝告,情绪反而更加激动。民警只得又开始和他对话,问他是哪里人,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商量。少年说他家是陕西咸阳的,叫刘洋,还表示可以让民警去查他的户口证实。
就这样,双方僵持了一会儿后,只见绑架少年从随身的书包里拿出一把折叠的塑料凳子递给被劫持的人质让其打开后,自己便坐在凳子上面,让人质蹲在地上。
这时候,劫持现场外聚集了越来越多的民警,也有群众围观在警戒现场外。
为了打开僵局,现场民警把银行营业厅大门打开一个缝隙试图与绑架少年进行对话。民警对绑架少年表示自己是人质的家属,愿意进去换她出来。绑架少年不同意,并表示如果民警进去,就砍死人质。与此同时,情绪愈加激动的绑架少年开始对向外面的民警大喊大叫,并把书包和矿泉水瓶向外面砸,甚至用随身携带的电棒朝着人质的大腿上电了三四次。
半个小时后,下午5点,趁绑架少年将右手的菜刀交到左手,扭身伸右手去拿旁边的矿泉水瓶之际,现场民警迅速冲进银行营业厅,用脚把绑架少年的刀踢开然后抓住绑架少年的右手将他摔倒。之后其他民警冲进来将绑架少年制服,将人质安全解救。
为引起“重视”而绑架
身高一米七左右,身材较瘦,戴了一个黑框眼镜,说普通话。
这是被劫持者对于绑架少年的描述。
经民警核实,绑架少年确实叫刘洋,16岁,陕西省咸阳市人,初中肄业,无业。
在公安机关,刘洋曾这样供述道:“我劫持人质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想让她报警,然后等警察过来用枪打死我。”
持刀劫持人质,目的就是为了让警察击毙自己——是怎样的经历让一个16岁的少年产生如此“疯狂”的想法?
经警方调查,刘洋在劫持人质前有这样一段“插曲”:
2011年5月16日中午12时左右,刘洋从网吧出来想到火车站找之前曾敲诈勒索过他的人,但没找到。在一马路与操场街交叉口附近,有一个四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女子上前问刘洋住旅馆不住,并表示(旅馆)有“小姐”,只要10块钱。刘洋让她滚,然后二人开始对骂,后来中年女子拿出手机说她现在打电话叫人过来砍死刘洋,刘洋见势不妙逃跑了。
在附近的一个报亭,刘洋拿出电话打110报警说:“这边(火车站)有人卖淫,还说要砍死我,你们警察管不管?”民警问他在哪儿,刘洋说了具体位置后,民警说让他等一会儿,他们马上到。刘洋对民警说:“算了,我不报了,就当我是白痴,让别人砍死我算了。”
由此,刘洋觉得自己不受重视,再加上之前他被人敲诈了700元,于是决定买刀去劫持别人来报复社会。
刘洋返回到刚才和中年女子吵架的地方,在附近的一个流动摊位上花了4元钱买了两把刀放进随身的背包里,然后又到长途汽车站旁边一个百货商场里花了175元买了一个警用电棒。
刘洋转到了乔家门附近的某银行的自助银行大厅。大概下午4点15分左右,后来被劫持的人质李梅独自一人进入自助银行取钱……就这样,出现了前述电话报案的一幕。
绑架者患“品行障碍”
目前,刘洋已被河南省郑州市管城回族区人民检察院以绑架罪起诉至法院。
为了确定刘洋的精神状态是否正常,有关部门对其进行了精神鉴定。
据刘洋的父亲介绍,早在2010年4月,咸阳市中心医院的心理医生给刘洋的诊断结论便是:多动、抽动障碍；品行性障碍。
“刘洋从小离家出走有十几次,家里人都对他很好,也拿他没办法。从七八岁的时候,我们就发现他不正常。他从小比较调皮,在学校经常被老师批评,在家里偷了钱就离家出走,什么时候没钱了才回家,有一点钱就不回家。”刘洋的父亲介绍说,“我家一共5口人,两儿一女,刘洋是老二,家里经济条件还不错,我在外面做生意,他母亲照顾家,我和他妈妈对刘洋都很好,女儿和小儿子对他也很好,我其他的孩子都很优秀。我的家庭很幸福,夫妻关系融洽,家庭也很和睦。”
“但刘洋这个孩子很怕我,我不在跟前就干坏事,他的自控能力很差。”刘洋的父亲说。
相较于父亲的描述,刘洋的自述更加清晰:上学时学习成绩较差,上课爱做小动作,有时逃学。小的时候还被别人骗搞同性恋,家人对自己管得太严,开始怨恨社会。刘洋认为经常被同学欺负,自己才学坏打架。上到初二时,因打架刘洋被学校开除,后来进入一家技校学习后再次被开除。
当鉴定人员问及为什么要劫持人质时,刘洋回答说:“想引起关注,让警察打死我,活着没意思。以前跳过河,自己又死不了。”
精神医学评定报告最终认为,被鉴定人临床表现符合《中国精神障碍分类与诊断标准第三版》“品行障碍”之诊断标准,但其辨认能力和控制能力完整,具有完全刑事责任能力。(文中刘洋系化名)
故事背后
中国儿童中心发布的《中国儿童的生存与发展:数据与分析》报告显示,我国17岁以下的少年儿童中,至少有3000万人受到各种情绪障碍和行为问题的困扰。
在社会经济不断发展,物质条件日益优越的今天,这么多应该无忧无虑快乐成长的孩子为什么会出现心理问题?究其原因,既与家庭的苛求有关,也与学校在这方面的关爱不足、疏导不善有很大关系。
针对中小学生心理健康的问题,国家出台过多项法规和指导纲要,但是,由于各种原因,学校内的心理老师队伍素质还很不理想,远远没有达到能够全面辅导学生心理、解决各类心理问题的预期。
儿童少年品行障碍的表现,可多可少、可轻可重,但是发现有此行为时应及时管理和纠正。否则,发展下去会成为青少年违法犯罪的滋生土壤,危害本人、家庭和社会。这一问题亟待引起社会各界关注和重视。本报记者赵丽 本报通讯员靳春青龙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