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9月，公安部消防局在山东召开全国多种形式消防队伍建设现场会，将多种形式消防队伍工作经验向全国推广。此次会议后，“合同制消防员”模式开始在各地实行，宁夏回族自治区也不例外。不过，这一模式在宁夏出现了“水土不服”的情况，招募的第一批合同制消防员不愿续签合同，纷纷离开消防队伍。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法制日报》记者就此进行了调查。
为弥补现役消防警力严重不足，2006年年底，宁夏回族自治区采取消防事业社会化的思路，引入合同制消防员，使之成为现役消防力量的补充，填补了宁夏部分县镇区域消防力量的盲点。但《法制日报》记者了解到，时近5年，这一模式却陷入尴尬境地。
新机制让消防队伍“长大”
2004年8月4日，宁夏盐池县北门秦丰工贸有限责任公司卸油平台因违章操作发生火灾，盐池县公安局、消防大队奋力扑救，但直到邻近的陕西省定边县消防中队赶来支援时，才将大火扑灭。大火足足燃烧了两个多小时，火灾造成1人死亡，3人受伤，直接经济损失47万元。
这场火灾让宁夏消防部门不得不面对一个残酷的现实——进入21世纪以来，宁夏全区还有盐池、红寺堡、海原、泾源、彭阳、隆德等8个县(区)没有建成消防队。发生火灾时，只能从百余公里外的周边市、县或陕西、甘肃省的定边、平凉等地调集消防力量救援。而宁夏全区70%以上的火灾发生在农村地区，这些地区由于距离消防队驻地较远，远水难解近渴，小火酿成大灾现象屡有发生。
2006年9月，公安部消防局在山东召开全国多种形式消防队伍建设现场会，将多种形式消防队伍工作经验向全国推广。随后，宁夏海原开始一场新的实践。
2006年10月12日，在海原消防中队，10名年轻小伙子穿上警服，成为宁夏首批合同制消防员。此后，他们与现役消防官兵一起担任灭火、抢险救灾等值勤任务。这是宁夏第一支现役与合同制混编的消防中队。从积极的意义上来说，海原此举缓解了宁夏现役消防警力不足，加强了县镇区域的消防力量，提升了消防部门尤其是农村地区抗御火灾的能力。
这一经验随后向宁夏全区推广。当年12月，盐池县消防中队成立，结束该县没有消防站的历史。次年9月，红寺堡开发区中队挂牌成立，填补开发区成立9年来没有消防站的空白。至2007年年底，海原、盐池等12个新建消防站陆续建成并投入使用，宁夏消防站数量达到30个。海原等8个县区，更是建立起合同制与现役混编的消防中队，宁夏在全国率先实现了“县县都有消防站”的目标，使消防力量体系全面覆盖城乡。
合同制消防员的“烦恼”
但是，“县县都有消防站”的光环如今显得有些黯淡。
今年1月，海原县消防中队合同制消防员王永强，决定离开这个他曾工作和战斗了4年的地方。
王永强是4年前通过公开招聘，经过严格的综合素质测试和政审，成为海原县乃至宁夏第一批合同制消防员。
王永强告诉记者，回想当年，面向社会招聘合同制消防员的消息一经传出，到消防部门报名的人排起了长队，但录用比例只有7比1,合同制消防员成为当时炙手可热的职业。经过多方遴选，他与另外9人最终胜出。
4年时间一晃而过，当年一起进队的9名消防员陆续离开。到2010年，队里的合同制消防员只有王永强一个人。
问及王永强和他曾经的战友离开的原因，王永强说：“消防部队管理严格，整整24小时都处于备战状态中，家中有事请假都很不容易。而且训练强度大，打工挣钱都没有这么苦、这么累的。”
“最重要的还是工资收入低，每月只有800元，扣除养老、医疗、失业保险外，只有500多元。和我年纪相仿的现役士官可拿到近3000元。到2010年，我的工资才涨到1000元，扣除三金保险，我拿着几百元钱怎么养活老婆孩子。”王强说，收入低让他最终选择离开。
曾经担任海原消防大队大队长的邱国栋说，合同制消防员的工资是由政府每月出资600元、总队每月配套200元组成的。仅此一项，政府每年需拨付7.2万元。而海原县政府每年用于大队建设发展的财政拨款为20万元，这笔拨款包括大中队一年的装备、器材、汽车养护等费用，大队经费非常紧张。“合同制消防员的费用在东部经济条件好的省区还好说，但是在海原这样财政吃紧的地区，政府财政硬往外挤也挤不出来。”邱国栋说。
红寺堡消防中队的杨韦柱道出了合同制消防员的另一番苦楚。
2011年2月，有一名中年妇女打算投河轻生。接到报警后，杨韦柱和队友驱车前去救援，他拦腰绑着绳子走入水中，谁知脚底一打滑，水流打着漩涡差点将他和那名妇女吞没。他死死抱着被困群众没有撒手，最终岸边的队友连拉带拽将两人救了上来。
杨韦柱说，消防员的职业危险而辛苦，这一点对合同制与现役而言，没有差别。合同制消防员与现役官兵同在一个中队工作、学习、训练，执行同样的任务。但是，一场大火或一次抢险救援下来，现役士兵可根据在灭火救援中的表现，按照《中国人民解放军纪律条令》进行评功，而合同制消防员的英勇行为与相应的褒奖没有联系。
《法制日报》记者在采访中还了解到，合同制消防员不愿意续签合同的另一个原因是，在消防队干了若干年后想离开，还得自己找出路。
王永强说，他离开消防队后，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最后只能投靠到亲戚的公司干活，从事的工作与消防再无联系。
建合同制消防员保障体系
记者了解到，宁夏建立起合同制与现役混编的消防中队的8个县区，目前第一批招募的合同制消防员已经所剩无几，仅有数名合同制消防员愿意留下来续签合同，海原、彭阳等中队已经没有合同制消防员了。
合同制消防员愈来愈少，让邱国栋内心感到不安。
2010年8月初，海原连降暴雨，关桥乡几个村落传来险情，群众被困山洪之中，消防部门接到求救后赶往高台村救援，但对随后接到的报警却无能为力，只能转而向武警求助。邱国栋说：“如果合同制消防员满员，就可以打散编队，缩短救援时间。”
那么，如何破解合同制消防队员流失的问题？宁夏消防总队参谋长范瑞业说，在具体实践中，应进一步明确合同制队员工资标准、社会保障、就业途径等事项。应将合同制消防员最低保障工资标准提高到不低于所在地平均工资标准。将“合同制消防员”纳入《国家职业工种目录》，使他们享受劳动合同法所规定的教育培训、福利、社会保险、医疗、抚恤、奖惩等合法权益。
对于合同制消防员个人的今后发展，范瑞业建议，应建立合同期满离队进企的供需平台。合同制消防员经过几年的灭火救援实战锻炼，熟练地掌握了消防技能业务，可通过政府部门的宏观调控，让这些人员充实到人员密集等企事业单位中发挥消防技能型人才的作用，这对提高全社会消防安全基础也将发挥重要的作用。
据了解，目前，在山东、山西等省，已经成立了消防行业职业技能鉴定所，对多种形式消防队员进行岗前培训、职业技能认定，解决服务期满后的安置问题。他们依托省消防协会成立消防安保公司，对服务期满的合同制消防员进行消防专业技能培训，取得职业技能资格证书后，再充实到人员密集消防安全重点单位，在消防控制室、消防巡查和消防水泵房等特殊岗位继续发挥作用。(记者申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