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债还钱,希望开始新的人生
11月9日晚,张兰从湖南岳阳乘坐汽车辗转回到荆州后,没有先回家,而是直接到当地西湖派出所,向警方说明情况。
7年来,为了早日找到张兰,湖南警方多次前往荆州,当地派出所也做了大量工作。
当晚7时许,当7年未见的女儿终于出现在自家破败的老屋前时,父亲张华(化名)泪如雨下。而此时,张兰也是嚎啕大哭,泣不成声。
张华说,女儿与家里失去联系后,7年来,每年过年他都没贴过春联,没放过鞭炮,关上门一个人躲在被子里痛哭。
为了缓解沉重的心理创痛,他拼命干活,“为的是把自己搞累了,这样什么都不想了。”
张华的老伴于1998年患癌症去世。7年来,思女心切,加上沉重的劳动负荷,他落下了风湿、胃病等多种病痛。2004年,由于常年在油灯下剥棉壳,他的左眼球因感染被摘除。50多岁的他,如今看起来像70岁的老人。
这一切,让张兰更加无法原谅自己。谈及父亲,她再次痛哭流涕,“我一个人的错误,却将痛苦留给家里,我伤害了家人。”
求助警方,方知自己成了逃犯
张兰没有详细讲述在株洲的经历。那么,她在株洲有怎样的遭遇?
原来,她在寻找老板时发现,自己曾经工作的地方已经面目全非,又不知道老板的详细住址,于是向警方求助。
在嵩山派出所,民警仔细听完她的叙述后,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便依惯例对她的身份进行了网上核查。一查之下才知道,2004年11月9日,张兰当年的老板向湘潭县警方报案,警方以张兰涉嫌职务侵占罪立案。2004年11月25日,警方将她列为网上逃犯。张兰说,这也是她第一次知道自己的逃犯身份。
嵩山派出所立即通知了湘潭县公安局。当天下午,该局经侦大队将张兰带走调查。
据张兰曾经的老板、湘潭县粮油食品工业有限公司负责人陈争兴介绍,张兰曾是该公司的产品推销人员。在他的印象中,张兰工作非常认真,为人也很不错。“接到民警的电话时,我非常诧异,没想到时隔7年,还能找到张兰。让我最感安慰的是,她不是遇害了!”陈争兴说,“当年她是我公司的员工,身上又带着大笔现金,我无法联系上她,担心她出事,所以希望警方能找到她。另外,我也想过她可能携款潜逃。”
见面后,张兰“扑通”一声跪在陈争兴面前,嚎啕大哭。她说,这7年,她一直觉得愧对老板,虽然牢牢记着他的手机号,却鼓不起勇气拨打,“因为钱还没有凑够。”
民警:她强烈的还款欲望值得肯定
民警将张兰带到湘潭县公安局后,该局经侦大队立即为她做了笔录,并核实了案卷材料,之后安排她在该局宾馆监视居住。
该局经侦大队大队长张浩繁介绍,案发后,他和办案民警先后8次前往荆州、江西等地实地调查情况。然而7年来,张兰从未与家人联系,案件侦查陷入僵局。没想到,张兰会以这样的方式,向警方投案自首。“她是一分钱一分钱地攒下来的,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还债。她感到有罪,辛勤劳动7年,吃了很多苦头,一直未婚。”张浩繁说,“还钱时,她带了8万多元,因为她考虑到当年的7万多元应该付利息。我从警25年来,从没见过这么厚道的犯罪嫌疑人。而且在我经办的经侦案件中,这是第一起完整追回受害人经济损失的案件。”
7年未与家人联系,归案后,张兰提出想回荆州老家看看。警方综合她的案情,从人性角度出发,批准了她的请求。9日,张浩繁等民警送张兰登上了回家的列车,并嘱咐她,回家后,要马上与湘潭警方联系。
9日下午,张兰回到荆州,立即给张浩繁打了电话。“不管她那次失款是对是错、是否故意丢失,她一直有强烈的还款欲望,值得肯定。”张浩繁说。“我已经原谅了张兰,不管当年事实如何,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能撤案。”张兰曾经的老板陈争兴说。但湘潭警方表示,此案为公诉案件,不能因报案人撤案而销案。
张浩繁表示,警方会依照法律程序办理此案。如果张兰最终以职务侵占罪被检方公诉至法院,警方会将她这7年来打工还债、主动寻找老板和投案自首的经历,作为案卷一并呈送检方,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最大限度地为她争取减轻刑罚。(楚天都市报 记者楚田 本报首席记者钟楠 记者徐剑桥 谈海亮 高东起 刘汉泽 萧颢 通讯员汪涛 王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