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庆卫:我觉得网上有些完全不讲道理的人就是网络暴徒。
他就认为自己代表正义,只要和他不一样的都被他打成反革命,用非常下流的话语谩骂、威胁,还“人肉”对方。
你说说,他们为什么要骂人?讲事实摆道理不行吗,辱骂有什么意义?
新京报:你不理解这种现象?
药庆卫:完全不理解,想不通。那些话那么下流,别说在网上当着数不清的人骂,就是在生活里,这种话当众也没法说出口啊。
但我的代理人马延明跟我说,这是因为现实中有人因为机会不均等、不公平而产生强烈的焦虑和不信任,这些情绪投射在了网络上,就成为网络暴力。
还有一些就是网络水军,领工资骂人的,这个更没法讲道理。
新京报:这些网络陌生人的谩骂影响到你的生活了吗?
药庆卫:一开始很生气,后来看到就拉黑了,也不看。马延明叫我不要生气,他说网络暴力会向现实暴力转变,他们骂我是为了影响我心情,进而影响我的身体和家庭。
新京报:张显认为他自己是网络暴力的受害者,你怎么看?
药庆卫:我们俩都是网络暴力的受害者。有一些曾骂过我的人,后来也去骂张显。
经常上网的人,其实每个人都是潜在的施害者,也有可能成为网络暴力的受害者。我就想,不要轻易去对别人辱骂,否则自己有一天也可能受害。
“不能因被曝是富二代就重判”
新京报:最近出去工作了吗,家庭经济有没有困难?
药庆卫:没有工作,因为我身体也不好。经济上没什么困难,我们的钱以前都花在孩子身上,现在没地方花了,我们除了买菜,几乎不花钱。
新京报:外出还会遇到尴尬吗?
药庆卫:还会。上次在超市,一个人指着我很大声音地说,这就是那个杀人犯的父亲。我东西也没买赶快走了。这也是我想到打名誉权官司的原因,希望大家了解我是怎样的人。
新京报:现在理解和同情你的人会比从前多了吧。
药庆卫:是的。走在路上,也会有人过来友好地打招呼,让我节哀,保重。还有个年轻人前几天摸到我家来,我非常吃惊,但看人家小伙子一个人很诚恳,就请他到屋里坐坐。
但即使是好意,我仍然觉得不舒服,希望名誉权案赶快结束,人们不要再关注我。
新京报:那你是希望人们记住药家鑫案还是忘记呢?
药庆卫:药家鑫的案子,如果对这个社会和法治的发展还有些意义的话,那就记住吧。但我觉得,很多人并没有记住药家鑫案的教训,一出现刑事案件,人们还是会关注是不是富二代、官二代。
比如李双江的儿子出事,媒体居然把人家名字都报道出来,不能因为他父亲是名人,就这么对待一个未成年人。
新京报:从前听说类似案件,你会因肇事者是富二代或官二代而更仇视他们吗?
药庆卫:从前也会。但现在我会想,是不是富二代,和他们犯的罪有啥关系?不能因为被曝是富二代就重判。我不认为重判富二代就会对穷人有更好的法律保障。我也不是富人。
新京报:张显认为你比王辉家富,因此掌握更多的资源。
药庆卫:但这个事实推不出来我就能左右司法、媒体。照他的说法,那今后可以公平判决的案子就找不到了,必须加害方和被害方一样富裕,才能判得公平。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无论贫富。用赔偿换谅解,法律规定的,为何到我这里就是带血的钱了?
张显说不要带血的钱,可是我想问一句,他们得到的捐款是不是带血的钱?不是张妙的生命换来的吗?
新京报:一开始张家拒绝你们的赔偿,但现在又有人让张平选(张妙的父亲)来要回你曾想给他们的养老金20万元,你还会给吗?
药庆卫:很多网友说不要给,但如果张平选来要,我还是会给的,但有个条件——当时,是死刑执行前,我们希望能得到他们的谅解,于是带着20万去看望老人,张平选收下了钱。
但几天后,他们把钱退回来时,张平选和张显都对媒体说了谎,说没见过我,钱是我们留在那儿的。
如果想要这20万,请劳驾到时候在媒体上发个更正说明。
A20-A21版/□本报记者 孔璞 西安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