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住劏房的香港市民:“上楼”成迫切新年愿望
中国农历春节将至,不少香港市民计划外游度岁,暂时逃离这个空间狭窄、生活节奏紧张的地方。而对于家住空间更为狭小劏房里的人们来说,“上楼”成为他们迫切的新年愿望。
九龙深水埗,一个相对较贫穷和老化的小区,旧式楼房林立,是香港大部分劏房的集中地,郑先生一家就住在深水埗医局街一座老楼房内。在这座没有电梯的老式楼房的4层,一个仅17平米的空间,是两个大人和两个小孩的居所。
“这里实在太小,有时会让儿子到亲戚家里住。”郑太太告诉记者,他们已经在这间劏房里住了一年多,月租5000港元,而这还不包括水、电和煤气费。
在香港,劏房是指房东将一个正常住宅单位分割为多个细小空间出租。由于屋里人口多,加上有些楼宇结构曾被改动,因此劏房普遍卫生环境差,也存在安全问题。香港楼价和租金持续高企,许多贫困家庭负担不起整套房子的租金,唯有选择面积较小的劏房。
香港特区政府统计处去年7月发表的一项调查显示,全香港25年以上的楼房中,2.46万套单位存在劏房,劏房总数约8.64万个,平均每套单位被分成3.5个劏房。劏房的人均居住面积为5.7平方米。
郑先生因肢体伤残而失去工作能力,太太因需要照顾两名10岁和6岁的孩子而无法工作,一家人靠每月约1.5万港元的综合社会保障援助金过活。虽然目前香港提供免费中、小学教育,书簿和饭餐也有津贴,但仍有一部分杂费需要自己承担。
由于经济条件有限,每年春节,郑先生一家都不会特别张罗。但今年,一家四口多了一份喜悦和期待。等了6年,他们最近终于获通知轮候上公屋单位,达成“上楼”的心愿。
“新屋在黄大仙区,拿了钥匙后简单装修一下,预计5月份就能入住。”郑先生微笑着说,入住公屋后,每月能省下2000多港元,可用于培养孩子,让他们有更好的发展。
郑家四口人的生活虽然捉襟见肘,却过得快乐。他们把这个狭小居室收拾得整齐有序,门上贴满了孩子学习使用的汉字字帖,墙上则挂上中国结和挂历,上面标记着领公屋单位钥匙的日子,提醒他们将要搬往新居开展新生活。
同样等候多年,单亲妈妈谭女士与9岁女儿仍未能脱离劏房户行列。目前香港有超过28万人在公屋轮候册上,特区政府本月中旬承认,申请人的3年上楼的目标已偏离,平均轮候时间延长至3.6年。
香港小区组织协会小区组织干事戚居伟告诉记者,等3年多便能上楼的主要是独居长者,家庭申请者的轮候时间往往较长。
谭女士与女儿6年前开始租住在深水埗荔枝角道一个劏房,当时月租2000多港元,现在已升至约4000港元。这个20平米不到的斗室,采光和通风十分差,就算是大白天,不开灯的话,屋里也漆黑一片。唯一一扇窗在厨房,正对着堆满垃圾的后巷,气味难闻,还有老鼠出没。屋里没几件像样的家具,四周摆满杂物,寸步难行,衣服洗了也没地方晾,只能勉强挂在小客厅里慢慢风干。
“多花1000元便可以租到较好的地方,有多扇窗可以通风。”谭女士说,她也希望让女儿住好一点,但在酒楼当服务员的她,月入只有约8000港元。
香港中文大学2015年6月发表的一项研究结果显示,劏房户的平均租金与收入比率上升至41.1%,人均居住面积下跌至4.78平方米,说明劏房住户要不断压缩人均居住面积才可负担,人均居住面积比公屋标准下限的7平方米还要低。
谭女士是社会上的“N无人士”,即没享有各种公共福利的贫困人士。她既无公屋单位,也无领取综援。虽然生活压力大,但她仍自强不息。
“如果拿综援,批出的金额会比我现在打工的收入多,那我就不用那么辛苦,又可专心照顾女儿,而且以综援户身份申请公屋可以快些上楼,但我知道女儿不喜欢这样。”谭女士表示,在自己有工作能力的时候,能干多久就干多久。
虽然谭女士没享有社会保障福利,但她庆幸能领取专门照顾未被纳入社会安全网的贫困人士的关爱基金津贴,在交通费和女儿学习方面等支出获得补助,从而减轻负担。
谈起新年愿望,谭女士温柔地摸着孩子的头发,笑着说,“只要她好好读书,每天都开开心心,听教听话,这就是给我最好的礼物。”
在香港,像谭女士那样的在职贫穷家庭不在少数,为了纾缓他们的压力,特区政府将于5月推出全新的低收入在职家庭津贴计划。以一个育有两名子女的四人家庭为例,收入在1.77万港元以下,每月可得2200至2600港元全额津贴。预计可惠及20万低收入在职家庭共70万人,包括17万名儿童,并可降低2%整体贫穷率和4.2%儿童贫穷率。
戚居伟表示,该计划对谭女士这类家庭来说是喜讯,但计划所定的入息上限太低,估计最多只能覆盖全港约六成低收入家庭,建议将来进一步放宽入息上限,并把单身人士也纳入计划里,使更多人受惠。
戚居伟建议,政府将空置校舍等建筑物改建为过渡房屋,让劏房户等有需要的人士入住,不仅能改善他们的居住环境,而劏房的租金也会随着需求减少而下降,一举两得。(记者张雅诗 张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