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社东京4月11日电 题:“3·11”地震一月祭:避难所里的“故乡”
中新社记者孙冉
4月11日14时46分,整个东日本警笛长鸣。在大地震过去一个月的时候,日本全国举行了哀悼仪式,人们自发地在这一时刻肃穆静立,为逝去的同胞哀悼。
在东京都台场BIG SIGHT避难所。每天,避难所里都有东京警示厅和消防厅的管弦乐队来为灾民做免费演出,最终的谢幕乐曲必然是首《故乡》的曲子。
每次乐曲响起,涩谷英明都会刻意地回避,“听到了,难免悲伤。”
震后一月,谈起新生活的愿景,涩谷英明仰头长叹,“也许只能等待阴霾的过去。”
3月11日,当整个东日本地动山摇时,涩谷英明正从台湾出差回日本,从电视里看到福岛第一核电站核泄露的情况,虽然他家距离核电站还有50公里,他依然打消了回去的念头。在过去的一个月里,他四处流落。在网吧里住过几天,在横滨的亲戚家凑合过一阵,最终来到位于台场的避难所。“还是这里好,谁也不认识谁,不会觉得难受。” 涩谷英明说。
在他看来,从事农业的福岛人是出了名的内向,不喜欢表露自己的感情。政府声明距离核电站20公里范围内的家庭需要避难,而作为身处50公里外的他,始终在外避难,这让他说起来羞愧难当。
大地震使得整个日本的经济持续萎靡,这对他从事的网络销售难免有影响。而让他更为担心的是,作为距离福岛核电站50公里处的灾民,他的家没有受到地震海啸肆虐,也不属于核电站泄露避难的范围,他估计自己很难得到赔偿。
东京都共有1204名来自灾区的避难者。这个数字远不及留在福岛县内避难的人数。东京都政府为灾民准备了3个避难所,避难所管理有序,为每位灾民配备了身份证,需凭证件出入避难所、领取餐票和享受各种福利。
避难所聚集了来自社会各界的关爱。东京台场BIG SIGHT原本计划容纳3000名避难者,可最多时只来了164名灾民。在避难所的中央信息台,有意大利使馆送来的球星签名足球;有各展览馆送来的展览门票;有许多好心人留言愿意提供免费住宿和各种服务的便条。
面对来自各方的关怀,涩谷英明倍感不适。他3月23日来到这里时,避难所只有30人,而从东京都厅抽调来的服务者却有60人,整整多了一倍。
随着时间步入4月份,涩谷英明在避难所认识的一些朋友,都陆续返回了故乡。老家的公司开始上班了,孩子的学校开学了。大家都开始为新的生活而努力。而打算留在东京的人,同样面临着抉择,避难所即将关闭,是选择迁居政府的公房,还是继续留在为灾民临时开放的五星级酒店。有孩子的家庭,考虑着是否让孩子转学到东京,夫妻俩谁留下陪孩子,谁返回故乡挣钱养家。
4月1日,东京都政府为灾民提供了600套政府公房,4月19日将再提供700套,但这些政府公房也只能暂住6个月。在涩谷英明看来,这半年的时间是政府给灾民的过渡时期,就业和自立是各自必须要面对的问题。
家住浪江町(20公里避难范围)的松岛惠子,对未来更加不确定。因为在福岛的家是肯定回不去了,而最终能获得怎样的赔偿,至今没有任何说法。松岛和丈夫均已退休,靠养老金度日。可如今离开了家乡,养老金很难支付异乡的生活支出。
“听天由命吧。”松岛说,她和丈夫即将迁入政府公房。12日从福岛避难撤离时,她连一件干净的衣服都没来及带走。如今,她穿着别人捐来的衣服,在避难所每天还可以洗温泉,这让她感觉颇为“奢侈”。她正准备和避难所认识的朋友相约一起去赏樱,“日本人是那种很快会忘掉痛苦的民族,不如此无法在这个多灾多难的国家生活下去。”话音匍落,17时21分,日本又发生了里氏7.1级的余震。整个避难所摇摇欲坠,发出巨大的声响。松岛习惯性地迅速躲进桌子下面,过了一会她爬出来,抹掉眼角的泪水继续微笑起来,耳边是那首熟悉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