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称叙利亚危机尚难言出现“安南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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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合国安理会21日发表主席声明,全力支持联合国与阿盟叙利亚危机联合特使安南提出的六点建议。自叙利亚危机爆发以来,这一主席声明可谓是各大国在联合国框架内达成的唯一一次共识。不论是西方还是中俄,都对安南的前番努力表示了肯定,并在很大程度上将通过斡旋以避免叙利亚爆发全面内战乃至地区战争的希望寄托在了安南的后续工作上。
然而,各大国彼此间对立态度的缓和能否成为叙利亚危机的转折点呢?
这首先取决于安南下一步的斡旋能否让叙利亚对立双方的立场有所松动。就这一点而言,安南使命的艰巨程度要比他的非洲同行、去年前往大马士革执行评估任务的阿盟观察团团长苏丹人达比要大得多。达比的表面使命是对叙利亚局势做出评估,实际任务——按照阿盟的意愿——当然是找到巴沙尔·阿萨德政权的罪证。而这一政治动机必然会转换为对安南的压力。达比最终挂冠而去。安南又将如何呢?
28日有消息称叙政府表示接受安南六点主张。这固然是一积极信号但尚难言叙危局已呈现拐点。一方面叙政府表态是否转化为实际行动还有待观察。另一方面叙政府也是将球踢给了反对派看其是否停火及下一步若谈判又究竟怎么谈。而这数日正忙着搞"统一大会"的反对派实则依然各派分裂,还未能发出统一声音。
当下的叙利亚反对派虽然地面处境比达比履职的时候好不了太多,但政治环境已经有了近乎本质的变化。被阿盟和西方承认的反对派获得了至关重要的国际“合法性”,根本不会考虑接受任何形式的包含巴沙尔继续执政至下次总统大选的斡旋方案。而巴沙尔所要的就目前而言,大概也就只剩下这件事情了。双方在最本质也是最基础的分歧上并没有任何妥协空间。这也就注定了安南不太可能像当年的内维尔·张伯伦从慕尼黑回到伦敦一样手中有一纸协议可供挥舞。再退一步,这纸协定——即使有,恐怕也不会比73年前的那页纸更加长命。
不需要多久,叙利亚反对派就会迎来一笔又一笔的经济援助、一批又一批的武器支持,甚至是一队又一队的外国顾问和志愿者——前者可能来自北约,而后者则可能来自“基地”。就此而言,安南斡旋成功的前提条件——冲突双方“同时放下武器”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因为在叙利亚并不存在“冲突双方”,只有“一方”以及反对这“一方”的其他“许多方”。如何才能让反对派的政治机构说服其军事组织的成员和政府军停火?如何能监督林林总总怀着各种目的的武装人员都停止袭击政府军目标?如何能让叙利亚政府接受一部分武装组织或武装组织的一部分与政府军停火,而同时大马士革、阿勒颇、霍姆斯不断遭遇汽车炸弹袭击?所有这些问题,恐怕安南的答案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所有大国接受并作为下一步对叙政策的基础的。
对于西方和阿盟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问题。反正他们已经打定主意要搬走大马士革的那块绊脚石,只要小心一点不要在搬运过程中不小心碰坏了萨拉丁陵寝就行了。而对中国和俄罗斯来说,显然,非常严峻而且无从回避的困难局面依然在持续。倘若安南的最终报告和23日谴责巴沙尔政府的联合国人权理事会决议文本差别不大,中俄要不要改变立场赞同终结叙利亚政权?又或者安南的报告大体上做到了一碗水端平,但可以预料地没能起到平息暴力的作用,西方在阿盟的支持下以“人道主义干预”的名义或者阿盟自己动手以“地区合法性”的名义对叙利亚进行武装干预,中俄要不要寻求对这一挑战联合国安理会权威的行为进行反制?
中国还单独面临着另外一个可能造成严重后果的问题,即中国和俄罗斯不同,实际上与叙利亚现政府并不存在任何特殊关系。中国的立场很大程度上因为中国不认为对一个国家的主权进行粗暴干预能够提高当地人民的福祉。这一坚持了许多年的外交原则促使中国坚定地和俄罗斯一道否决了包含类似内容的决议案。
中国是在为原则而战,至于俄罗斯,其动机显然更着眼于确保自己在地中海沿岸以及中东地区的传统利益,具体来说就是在叙利亚塔尔图斯港的军事存在。照理说,利益会比原则促使行动者产生更强的动力,但同时也必须承认,利益是可以通过妥协达到满足至少是部分满足,相应地,改变立场也就不是什么太过困难的选择。而拿原则作交易却是一件被普遍认为有损尊严并且从长远利益衡量很不划算的事情。
那么,面对如许挑战,中国又该如何呢?
坚持原则无论如何应该被置于首位,这不但是为了尊严,更是因为对于大国来说,原则以及基于原则产生的可信度也是至关重要的外交利益,必须维护。围绕叙利亚局势的各方间的踢球游戏及地区、大国博奕远未结束,中国还需更积极地继续介入接下来的国际斡旋。(叶海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