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反恐时代:中东北非地区或形成“恐怖动荡弧”
原题:国际恐怖活动新生态渐成型
文/傅小强
两年来,受拉丹之死、中东北非动乱和美国反恐战略调整的多重作用,后拉丹时代的国际恐怖新生态逐渐成型。可以说,以反恐为国际安全主旋律的时代虽已作别,但国际恐怖与反恐却逐渐进入“后反恐战争时代”。
拉丹之死重创“基地”核心网络,藏匿在巴基斯坦、阿富汗地区的骨干力量纷纷折戟,“基地”组织实力受损,暂时步入休整期。但巴阿地区适宜“基地”生存的土壤仍然肥沃,部落地区仍是“基地”核心和外国恐怖势力藏匿发展的重要根据地。加之美国奉行反恐收缩思路,开始从阿富汗撤军,国际恐怖势力在该地区面临的军事清剿压力减小,地区恐怖势力出现新一轮的积聚和流动现象,巴基斯坦塔利班和乌兹别克伊斯兰运动等地区性暴力恐怖组织对中南亚国家政权和安全的冲击增大。
“基地”在渡过暂时权力真空后,扎瓦希里等新领导层已浮出水面,并应对时局制订与美国和西方对抗的新策略。一方面,“基地”从中东北非乱局看到机会,加紧乘乱重返,开辟新的财源招募渠道和袭击西方的新途径;另一方面,“基地”加强与中南亚极端和恐怖势力的联系,策动“乌伊运”等势力回流中亚,缓解美国的军事打击压力,争取图存壮大。
“基地”组织网络两年来出现核心疲弱而分支壮大的发展态势。以扎瓦希里为首的新核心掌权后,在美国的军事压力下,已很难在巴阿地区生存和遥控制造大型恐怖案件。美国西点军校反恐研究中心认为,拉丹之死将对“基地”组织实力构成长期打击,已很难对美国本土构成实质性威胁。在这种情况下,美国加速从阿富汗撤军,并以美阿签署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协议来确保美国已经获取的战略利益。
中东北非动乱对国际恐怖势力产生的的后遗症逐步显现,甚至出现开辟恐怖新阵地的态势。一方面,政治伊斯兰势力的上升已使地区国家出现新一轮伊斯兰化浪潮。另一方面,“基地”各地分支也抓紧时机扩大影响,在中东北非重新获得新的立足点,影响力逐渐从阿富汗和巴基斯坦,转移至也门、索马里和萨赫勒地区。盘踞在也门的阿拉伯半岛分支,利用也门政要更替出现的安全真空,在南部部落地区积极招兵买马扩大武装,不仅站稳脚跟获得根据地,而且还出现建立地方伊斯兰教法政权之势。半岛分支已成为最有可能在当地建立“塔利班式”政权的极端武装之一,美国对该组织的重视程度和反恐部署已超过巴阿。
“基地”组织北非分支,也在联手各国地方恐怖势力和部落武装,拓展恐怖新边疆。北非分支乘去年利比亚内战之机,抢夺武器囤积军火,不仅与“利比亚伊斯兰战斗团”重建组织联系,并且还向萨赫勒地区全面拓展。马里北方部落武装公然策动叛乱,更为北非分支在各国交界的“三不管”地区坐大发展和人员渗透提供契机,部落叛乱背后实际上有“基地”身影。年初法国和西共体虽出兵马里清剿当地恐怖和极端势力,北非分支、“信仰支持者”和“西非圣战统一运动”在马里北部的扩张态势遭到遏制,但实力犹存,仍对该地区安全构成现实威胁。
在北非分支的支持和影响下,尼日利亚博科圣地组织两年来频繁策动恐怖袭击,显示出超强的恐怖实力,已成为西北非的暴恐新军。令人担忧的是,这一地区局势动荡,北非分支、索马里青年党和半岛分支之间,在新发展恐怖势力和部落武装的串联之下,可能形成一条贯通阿拉伯半岛、东非、西非和北非的“恐怖动荡弧”。此外,这些恐怖势力与跨国有组织犯罪势力的勾结也越来越紧密,出现协同从事绑架、勒索、走私和贩毒等活动的新动向。
叙利亚内乱中的恐怖主义问题,也越来越引起国际社会担忧。叙利亚恐怖爆炸连连、恶性案件频发,反对派武装出现“基地”组织身影,“支持阵线”已成为地区恐怖势力的领头羊,吸引周边国家与“基地”组织相关的极端武装纷至沓来,甚至不乏来自欧美国家的极端分子。叙利亚沦为国际恐怖势力新战场的风险令美欧国家担忧,一旦局势失控,叙境内的化学武器可能落入恐怖分子之手。然而,出于自身战略私利和盘算,这些国家有意回避叙利亚内乱中的恐怖主义问题,并未将此列入优先解决日程。
综上所述,巴阿地区和中东北非长期经济发展滞后、社会发展失序、人民生活困苦,极端思潮大行其道,而西方国家出于各自利益,或抽身事外,坐观其乱,或插手煽动,或反恐不力,致使反美反西方的“圣战”组织和“基地”组织分支发展失控。此外,西方社会在债务危机和社会问题冲击下,极右暴力主义和个体极端主义问题突出,两年来挪威、德国和美国相继发生的典型案例,均清楚表明今后国际反恐面临的严峻性和复杂性。
然而,美国的反恐战略调整虽仍坚持境外重点打击“基地”组织和更加注重本土反恐,但反恐力度和意愿均不及以往,两面性和双重标准日益明显,推出的国际反恐新机制“全球反恐论坛”也沦为美国巩固既得利益和扩大国际话语权的战术工具。□
(作者为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反恐研究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