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突遭塌桥悲剧 政府誓言严厉问责

　　意大利突遭塌桥悲剧 政府誓言严厉问责
　　

　　上：这是8月14日在意大利北部热那亚地区拍摄的莫兰迪大桥垮塌现场。

　　下：救援机械在垮塌现场工作。

　　8月15日，意大利副总理迪马约（前右）和基础设施与交通部长托尼内利（前左）在事故现场接受记者采访。

　　意大利高速公路公司总裁乔瓦尼·卡斯泰卢奇8月18日出席新闻发布会，就塌桥事件接受媒体质询。

　　（均为资料图片）

　　意大利热那亚市一座公路桥莫兰迪桥8月14日突然垮塌，瞬间数十辆汽车坠落，目前造成至少43人死亡、多人受伤。这起悲剧引发舆论广泛震惊，而桥体“仿佛碎成一堆面粉”的画面引发对公路运营方和监管部门的质疑，有关彻查事故原因的呼声持续高涨。

　　意大利政府着手调查事故原因，誓言惩治玩忽职守的政府官员和企业责任人。同时，宣布将增加财政拨款用于投资基础设施建设，以避免悲剧重演。

　　欧洲多国也在进行同样反思，纷纷排查基础设施安全隐患，而排查结果并不令人乐观。例如，法国已查出大约840座桥今后几年面临“坍塌风险”。

　　公路桥突然垮塌 数十人死伤

　　意大利热那亚市莫兰迪桥建于20世纪60年代，全长1182米，宽18米，是连接A10公路与热那亚城西部的一座主要公路桥，也是意大利第二大城市米兰通往法国的一条交通干道，不仅商贸运输繁忙，而且旅客客流量大。

　　8月14日11时30分左右，莫兰迪桥一段桥面在暴雨中突然垮塌。当天临近意大利节假日，又逢午饭时段，许多人出城度假或前往餐厅，桥面车辆较平时更多，垮塌的那段桥面上行驶着30多辆小轿车和大卡车。

　　垮塌桥面长约200米，最高处离地面90米，霎时间连人带车急坠下去，不少人当场身亡，另一些人被埋在钢筋混凝土废墟下，生死不明。

　　意大利当局出动大约300名消防队员、400名警察和民事官员，以及搜救犬和重型机械展开救援。截至8月19日，已证实43人死亡，9人仍在住院治疗、其中4人生命垂危。

　　一名女性目击者告诉意大利广播电视公司记者，垮塌的桥体“仿佛碎成了一堆面粉”。

　　电脑游戏销售员阿尔迪尼现年29岁，事发时正与同事阿尔塔多纳一同开车去送当天上午最后一批货，不料桥体垮塌。阿尔塔多纳从45米高处坠落身亡，阿尔迪尼侥幸悬挂在距地面20米高处，在一侧肩膀脱臼情况下仍然坚持不松手，苦苦支撑数小时后获救。

　　阿尔迪尼是一名“准爸爸”，下个月将迎来第一个孩子。女友朱莉娅·奥尔加诺说，“他想到没有出生的孩子，顿时涌出求生的力量”；地面救援人员不断鼓励他“坚持住，千万不要动”，以免垮塌桥体进一步塌落。但令人心酸的是，同事阿尔塔多纳的4个孩子永远失去了爸爸。

　　遇难者举行国葬 政府誓言问责

　　莫兰迪桥垮塌事件引发广泛震惊和愤慨，尤其是桥体“仿佛碎成一堆面粉”的画面令人难以置信。

　　今年6月初刚刚就职的意总理孔特说，公路桥垮塌是“一场巨大的悲剧”，发生“在我们这样一个……现代化国家里，难以置信”。

　　意大利政府把8月18日定为全国哀悼日，为公路桥垮塌事故部分遇难者举行国葬，总统马塔雷拉、总理孔特及多名政府高级官员参加。在葬礼上，其中一具小棺材引人注目，里面躺着年仅9岁的男孩，在获确认的遇难者中年龄最小。主持宗教仪式的热那亚主教安杰洛·巴尼亚斯科说，垮桥悲剧“刺穿了热那亚的心脏，让人痛楚至深”。

　　一些遇难者的亲属认定政府监管部门、大桥经营和维护方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因而抵制国葬，以示不满。多名知情者说，意大利高速公路公司过分注重经济利益，忽视安全维护，目前正在接受调查；而政府官员涉嫌玩忽职守，预计也会被追究责任。

　　总统马塔雷拉在葬礼结束后告诉媒体记者，这次事故“不可容忍”，必须严厉问责。基础设施与交通部长达尼洛·托尼内利先前作出类似表态，称如果莫兰迪桥垮塌原因关联人为疏忽，“犯错的人必须付出代价”。

　　托尼内利说，数百栋民宅或建在公路桥下、或距离太近，有些已经损毁，其余的恐怕只能拆除。大约630名居民无家可归，政府会为他们提供安置。

　　热那亚大学地貌学教授弗朗切斯科·法奇尼介绍，热那亚是重要工业基地，也是集装箱港口，在二战后经济快速发展，却受制于山地多、平地少，“所以他们就得让房子挨着房子，而莫兰迪公路桥就得建在房子上面”。按照他的说法，热那亚有好几座这样建在居民区之上的公路桥。

　　意大利政府在事故次日宣布，对垮塌公路桥所在的利古里亚大区实施为期12个月的紧急状态，以方便救援和重建工作。孔特说，中央政府将从国家应急基金中拨款500万欧元（约合3959万元人民币），用于落实首期措施。

　　运营监管漏洞重重 调查仍在继续

　　莫兰迪桥垮塌的确切原因有待确定，调查人员正从设计缺陷和维护不当两方面着手。按运营商意大利高速公路公司的说法，大桥垮塌时，工人正在实施加固桥体作业。这家亚特兰蒂亚集团旗下企业否认公路桥结构处于危险状态。

　　莫兰迪桥是以设计者里卡尔多·莫兰迪的名字命名，竣工于1967年，曾于2016年接受过一次“大修”。这座桥是多跨斜拉桥，由支架和斜拉索共同承重，斜拉索由钢索外部包裹预应力混凝土制成。

　　一份新近曝光的报告显示，早在1979年，即莫兰迪桥通车12年后，设计这座公路桥的莫兰迪便撰写报告提醒称，考虑到海风腐蚀性、附近一座钢铁厂污染等因素，莫兰迪桥必须勤于维护保养、清除桥体锈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意大利土木工程学会推测，莫兰迪桥结构老化，超过使用年限。在一些工程师看来，莫兰迪桥存在设计缺陷，遭遇严重腐蚀，再加上暴雨恶劣天气，这些因素均可能引发塌桥。

　　热那亚大学建筑系教授安东尼奥·布伦奇克2016年接受媒体采访时说，莫兰迪桥是“一项失败的工程”，设计时疏于考虑沥青混合料离析，造成路面凹凸不平等问题，“早晚会重建”。他还说，“总有一天，（对莫兰迪桥的）维护费用会超过重建费用”。

　　另一些专家质疑，莫兰迪桥的斜拉索由混凝土包裹，并非采用更常见的钢索，可能导致耐久性较差。然而，莫兰迪桥仍然服役超过50年，运营以及监管部门均涉嫌缺乏作为。

　　意大利《快报》报道，今年2月，多名工程专家认定，莫兰迪桥腐蚀情况导致桥梁强度减弱20％。但此后数月间，“无论是政府部门，还是高速公路运营商，都丝毫没有考虑要限制人车流量、分流一部分重型卡车、减少车道使用数量、实施限速措施”等，以致莫兰迪桥实际处于超负荷承重状态，在暴雨中垮塌也就毫不为奇了。

　　意大利副总理兼经济发展、劳工与社会政策部长迪马约说：“那些理应做好维护的人工作没有做到位。那座桥应在悲剧发生前关闭。”

　　基础设施与交通部长托尼内利8月15日在社交媒体上写道，意大利高速公路公司的主管人员应当下岗；鉴于对方违反合同，政府将寻求撤销与这家路桥运营商的合同并处以1.5亿欧元（约合11.9亿元人民币）罚款。副总理兼内政部长马泰奥·萨尔维尼说，他“完全同意”。

　　欧洲多国展开排查 避免悲剧重演

　　意大利近年来发生多起塌桥事故，最新悲剧再次触动路桥维护话题。观察人士注意到，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爆发后，意大利削减对道路维护的投入，在欧洲前五大经济体中下降幅度最大。

　　不少政府官员和专家呼吁，意大利包括桥梁在内的全国基础设施都亟待仔细检查，以避免悲剧重演。意大利土木工程学会呼吁，尤其要维修或重建全国范围上世纪50年代和60年代建造的跨河桥和高架桥。

　　值得注意的是，意大利本届政府6月初宣誓就职，由持欧洲怀疑论立场的民粹主义政党五星运动和极右翼政党联盟党推荐的孔特任总理。孔特曾表示，要成立一个“变革的政府”，努力实现两党联合政府协议中包含的所有政治目标，“努力改善所有意大利人的生活条件”。

　　塌桥悲剧发生后，意大利政府宣布将加大基础设施财政拨款，用于维修或重建桥梁、河堤、水渠、校舍等基础设施。总理府国务秘书兼秘书长贾恩卡洛·焦尔杰蒂说：“我们需要制定一项投资于公共工程的庞大计划。”

　　除意大利外，多个欧洲国家也在进行类似反思，陆续着手排查全国基础设施的安全隐患，以便视情况加大基建投入，而不少排查结果令人担忧。

　　例如，法国政府委托完成的一项审计显示，全法国1.2万座由中央政府维护的桥梁中，三分之一需要维修；如果经费保持现有水平，大约7％即大约840座桥今后几年面临“坍塌风险”。值得注意的是，这项审计不涉及法国境内由私营企业或地方政府维护的数以千计桥梁，而这部分桥梁的维护经费近年来受到削减。

　　法国交通部长伊丽莎白·博尔内说，桥梁维护是“第一要务”，政府打算拨款10亿欧元（约合79.3亿元人民币）“拯救国家道路”，包括桥梁和隧道。马克龙政府打算在暑期后提出基础设施新法案。（本报特约记者 慕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