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帅探花张之洞

　　“香帅”与“探花”，会叫大家联想到什么人物？

　　上世纪八十年代香港的电视观众，或会想到郑少秋和朱江。“香帅”是古龙笔下的“盗帅”楚留香，“小李探花”则是“小李飞刀”李寻欢。郑少秋在七十代入电影圈，但到了电视时代才大显光芒，武侠剧集中的大侠形象不作第二人想。朱江早在六十年代已经是粤语片男主角，但初期演技较嫩，被指“木口木面”。但表情不多、沉默寡言的形象，却很适合李寻欢这个角色，他有太多说不出的苦，只能够独饮闷酒浇愁。古人认为“吉人之词寡”，即是不多言，六十至八十年代，似乎是稳重型的男士占优。

　　人总难免缅怀年轻时喜欢过的事物，那个年头初次接触金庸、古龙的小说，遇上那些经典作品首次搬上电视荧光幕，当然会较为认真欣赏。后来各部名著不断翻拍、不断乱改，都提不起兴趣去稍稍观看。现在回头去看七八十年代的港产武侠剧，应该会感觉到剧情演进的节奏比较慢。人老了，越发看不顺眼今天电视行中人在镜头前说话的方式，常觉得节目主持人大多有轻微躁狂和稍稍过度活跃。总之就是有点不正常。

　　“小李飞刀”这个名词如果说得快，有点似广府话里面的粗口脏话，所以一度成为讲粗口的替代词。当年读《楚留香传奇》，很奇怪为什么以楚留香这样一个独行大盗竟然可以称为“帅”。大帅可不是管一支军队吗？那么“盗帅”的手下，也应该有许多小偷才是。楚留香的行事更似武林中专门破解奇案的私家侦探，跟三位美少女同居一舟。苏蓉蓉是化妆师，兼任首席小女友，不时安抚楚香帅的心灵；李红袖是“档案室”、“数据库”的主管，帮助楚香帅的脑袋；宋甜儿则负责照料“留香私家侦探社”社长的饮食。楚香帅的查案助手，只有胡铁花和姬冰雁，而且两人都不是全职。人事编制很简单，跟这“帅”字相差太远了。

　　后来才知道胡适的爸爸也叫胡铁花！胡适是新民文化运动的领袖，政界学界皆得志。其父胡传，字铁花。于是立即想到古龙还请过北洋时代皖系军阀首领段祺瑞“客串”，忘记了那部小说中有“段合肥”这个角色。那个年代有习惯用人的籍贯作为敬称，袁世凯是“袁项城”，黎元洪是“黎黄阪”，冯国璋是“冯河间”，“段合肥”当然是段祺瑞了。

　　除了用籍贯，当时又有另一个风俗习惯，用人字或号的第一字，再加敬称。例如民国革命元勋黄兴，字克强，当时有人敬称之为“黄克老”。

　　谁是“香帅”？

　　当然是清代最有作为的探花张之洞。张之洞，字香涛，长期担任总督。明代的总督主要负责带兵，清代的总督则是管一省、或两三省的地方大员，民间敬称为“大帅”，所以时人亦敬称张之洞为“香帅”。

　　古龙创作小李探花李寻欢这个角色时，究竟想起哪一位探花呢？未必便是张之洞。但是给楚留香起“香帅”这个敬称时，应该就是想起张之洞。

　　(摘编自香港《文汇报》 文/潘国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