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港铁车厢,眼前有一女士,穿类似孕妇装束,肚大如三、四个月身孕,我站起来让座,她瞪了我一眼,厉声地说:“我不是大肚!”
又有一次,坐在旁的学生站起来,让座予一位看来五、六十岁的男士:“阿伯你坐吧!”阿伯又是狠狠瞪了学生一眼,却头也不回,走到别的车厢去。
还记得一次,我又是坐在港铁位子上,眼前出现一位白发苍苍,但浓妆艳抹的老女士,我够胆以“老”形容,乃因为她额上的皱纹,如港铁的路轨一样深一样长,岁月留痕,没有误会的余地;但她穿时髦的套装,手里挽充满少女气息的小包。我不敢站起来让座,怕她气得心脏病发。
于是,只好于列车到站时,一声不响离座,佯作下车。慢慢我学会了让座的艺术,那些真正渴望座位的,他们会东张西望,眼神也会告诉你;对于那些有点不在乎但其实需要座位的,就要小心行事,让座时不动声色,站起来离开即可,不用说“你坐吧”,甚至不需要眼神接触。
有天听到一群五十多六十岁的朋友窃窃私语,他们在谈人生第一次“被让座”的经验。原来,对很多人而言,某天突然在港铁里,有人因你的老态向你让座,是一个大震撼。这是人生的分水岭,衰老的大地标。小心让座。
(摘编自香港《大公报》 文/云家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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