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雪芹的《红楼梦》简直就是叙事学上的百宝箱,要什么有什么,诸如现身叙事、隐身叙事、时间变形、空间对照、跨层、跳角、抢话、悬疑、伏笔,甚至如现代派小说中常见的时空交错、内心独白、意识流等众多叙事手法、叙事现象,都能在《红楼梦》里找到例证。
法国比较文学家艾田伯指出:“没读过《西游记》,正像没读过托尔斯泰或陀思妥耶夫斯基,却去讲小说理论,可算是大胆。”这个说法简直就是搧在学术媚外者脸上的一记老大耳光,真是太解气了!不过,艾老先生的说法还不够全面,他应该说,“没读过《西游记》、《红楼梦》,却去讲小说理论,可算是大胆!”
《红楼梦》的开端讲述写作动机与成书来历,大玩叙述“分身术”与时间“穿梭机”,让人前生今世,云里雾里,晃晃荡荡,直犯迷糊。唯有细细推敲,才能看出点门道。
从小说叙事者的身份来看,第一撰稿人是那块大荒山靑埂峰下无材补天,幻形入世,蒙茫茫大士、渺渺真人携入红尘,历尽悲欢离合炎凉世态的顽石,昵称“石兄”;抄录者是几世几劫后无意中看到“石兄”所编故事的空空道人;最后的修订成书者才是于悼红轩中披阅十载,增删五次,纂成目录,分出章回的曹雪芹。
这样的“分身术”真是让人眼花缭乱,几疑行者老孙附体也。事实上,石兄也好,空空道人也好,都不过是曹雪芹的化身。曹大才子之所以大玩叙事分身和时空腾挪的把戏,无疑是要制造一种亦真亦幻,恍兮惚兮,色不异空,空不异色的氛围与基调。
老子曰:“道之为物,惟恍惟惚。”《红楼梦》开篇所营造的“恍兮惚兮”的氛围,莫非是要让读者生出“道心”,以免往后观赏石兄的肉身——贾宝玉的传奇时,泥于色相,而不能悟其深意?
(摘编自《澳门日报》 文/龚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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