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网9月11日电 据西班牙《欧华报》报道,对于旅西华人来说,“家庭团聚”通常是家人来西班牙的主要途径。而近一段时间以来,由于西班牙家庭团聚政策的大幅收紧,经济的持续萧条,以及华人回乡人数的不断增多,“家庭团聚”已经开始成为许多侨胞下决心离开西班牙回国的重要原因。由此,在这条华人来西的主要途径上,开始出现了令人惊奇的逆流趋势。
华人因“家庭团聚”而回乡的情况主要有两种:一种是某些侨胞没有资格和能力办家庭团聚,或是本来想通过家庭团聚把国内的亲人带到西班牙来,可因为苛刻政策的限制,始终未能如愿。在团聚无望,以及西班牙经济前景暗淡的情况下,这些旅西侨胞干脆反其道而行之,自己回国与亲人团聚。第二种情况可谓是真正的“家庭团聚”。这些在国内团聚华人家庭通常是全家已经移民西班牙,并且已生活一段时间。在前几年,他们先有一部分家庭成员回国创业、发展,而等国内家人的发展具有一定规模以后,在西班牙留守的家人也最终回乡,与亲人团聚。
家庭团聚中的逆向选择
对于很多华人来说,在西班牙办家庭团聚的成本是相当昂贵的,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和能力来办。同时,由于西班牙家庭团聚政策的日益收紧,尤其是对申请人经济能力的要求大幅提高以后,现在很多侨民在申请团聚时,都遇到了很大的,甚至是难以克服困难。在申请团聚无望,或屡次失败以后,一些侨胞面对西班牙萧条的经济和亲情的折磨,最终下决心回国与亲人团聚。
对于没有身份的侨胞来说,办家庭团聚是根本不可能的。而一部分人当初出国,或是决定不在西班牙办居留的时候,他们就没有幻想过全家团聚在西班牙。这些人只是想自己在西班牙赚几年钱,暂时忍受几年分离之苦,然后就回国与亲人团聚。如今随着西班牙经济的困难,那些上了年纪,没有居留,又没有一技之长的人,在西班牙已经很难谋生和“多赚点钱了”。在这种失望的情况下,他们是最先选择回国与家人团聚的人。在这方面很多人的口头禅都是“自己撇家舍业来这里赚钱,既然钱赚不到了,为什么还要一个人在这里干熬呢?”属于这种情况的人大多是岁数较大的北方侨胞。这些人通常家庭观念较重,在西班牙一遇到不顺以后,回家与亲人团聚是首当其冲的选择。
而对于华人群体中一些有居留的人来说,他们所面对的情况则比较纠结。一方面自己有身份,可以办家庭团聚,并且把家人办来西班牙也是他们的梦想之一。可另一方面,由于他们大部分从事着收入和待遇较差的工作,工资收入极低,并且保险半保,所以办家庭团聚可谓是可望而不可及。如果他们要想硬着头皮办的话,就要自己掏钱提高工资单上的钱额和保险额。可要月月往外掏钱,对于收入极低的他们来说,又谈何容易?面对这种种的困难,一些侨胞不得不打消办家人来西班牙的念头,独自一人在这里谋生。如今几年已经过去,这些侨胞中的部分人已经积攒了一点辛苦钱,并且很多人家里的子女已经独立,或是父母已进入暮年需要人照顾。在这种情况下,一些人也开始选择回乡与家人团聚。虽然他们对逆向家庭团聚多少有些不情愿,但在权衡国内外经济、收入,以及在亲情与赚钱进行取舍之后,他们最终仍会做出回国的选择。
马德里一位六十多岁的辽宁侨胞来西十年,一直在衣工厂做工。不久前他选择了彻底回乡。临走时他对记者说,自己的儿子已经大学毕业参加工作,这让他卸掉很大一部分负担。在妻子那方面,由于办团聚要花钱,所以一直没办,而对方也不太愿意出来。如今这位侨胞年事已高,家中还有八十多岁的老母,思考再三,他决定放弃这里的长久居留,回国不再出来了。他说,自己在国内也有老保,生活基本有保证,最重要的是,与家人在一起,要比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就好多了。以前他看重的是打工赚点工资钱,而现在则是国内的亲情。
对于一些侨胞来说,因办旅西家庭团聚屡屡受挫,而最终不得不做出逆向选择的人是最无奈的。一位在马德里经商的浙江侨胞来西已经七、八年了。他来西时就有居留,并且短短两年后,就做起了自己的生意。尽管他来西后耐不住寂寞,找了一个女搭铺,但一直想把自己的妻子办过来。从三年前开始,这位侨胞就开始申请家庭团聚。几个月后收到了劳工部的拒绝信。理由是持老板居留的这位侨胞纳税太少,保险额也太低。在律师的建议下,他提出了上诉,但又是几个月过后,他沮丧地收到了败诉通知。时隔接近一年以后,也就是去年的秋季,他第二次提出家庭团聚申请。可不幸的是,此时西班牙家庭团聚的要求已经进一步收紧。虽然这位侨胞提高了一些自己的纳税和保险额,但今年的年初,他又一次收到了拒绝信。为了两次团聚申请,在租房、交保险、律师费等方面,他已经花了很多的钱,如今“屡战屡败”的结果,颇令其失望和无奈。由于受经济危机的影响,以及同行的增多和竞争的加剧,这位侨胞的生意大不如前,再加之国内的妻子不断催促、施压,他日前终于做出决定卖掉自己在马德里的生意,回国和妻子团聚,一起从事在西班牙的老本行了。
华人选择逆向家庭团聚,虽然大前提都是西班牙经济不景气,谋生和做生意的情况大不如前,但无法割舍的亲情无不是坚定他们离开西班牙的最后一个关键因素。其实很多选择逆向团聚的侨胞在西班牙并不是过不下去,也不是回国后的收入和生活就要比西班牙强,但亲情在与旅西生活的对比中,显然已在他们心中占据了主导地位。
在中国二次团聚
旅西华人回国进行逆向家庭团聚并非只伴随着无奈、纠结和失望,有时候也有如愿以偿。从经济危机刚刚开始,甚至早在经济危机爆发以前,就已经有一些旅西华商开始回国寻找机会。几年过去以后,不少人已经在中国取得了在西班牙所无法达到的成果。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已经生活在西班牙的家人也随之回乡,全家人再次在中国团聚。
从记者掌握的情况来看,在马德里开糕点店的一户温州侨胞在这方面可谓是最成功的典型。早在危机发生以前,家中的男主人就回国从事小型机械加工项目,后来逐渐定型为园艺机械的生产商。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他的事业也快速做大,于是在西班牙的儿子回去了。如今几年后,父子俩已经在上海有了自己的生产基地,产品不但行销全国,而且出口海外。在这种情况下,留守在西班牙的妻子和女儿也彻底卖掉这里的糕点店,回国与家人二次团聚了。前不久,在上海的家中谈起自己先后两次在西班牙和中国团聚的经历时,这位温州侨胞的妻子说,十二年前全家在西班牙团聚时,自己虽然很高兴,但心里总是隐隐有着远离故土和亲人的愁绪。而今全家人又回到中国团聚,这高兴的心情是不参任何杂质的。当年来西班牙时,她就默想着自己和家人不知什么时候会一起再回中国了,而如今的状况,真可谓是让她心底的夙愿,如愿以偿了。
赚钱与亲情的博弈
华人通过家庭团聚到西班牙,更多的是处于经济和谋生上的考虑,而亲情方面的因素并不是主要的。在这方面最明显的表现是,侨胞的家人来到西班牙后,一般会立刻投入到打工或开店的行列中,成为实实在在的劳动者。虽然他们以亲人团聚的方式来西,但这并不是目的,其最终的目的是赚钱。而因家庭团聚而选择回国的侨胞基本是因为看重亲情,或难以忍受分离之苦,才最终决定放弃国外的工作和生意,选择回乡与家人团聚。在这里,亲情不仅仅是动力,更是回乡的根本目的。尽管如此,我们也不得不承认,中国良好的经济发展形势,也确实为这种回流的趋势,提供了外部动力。目前,旅西侨胞中因“家庭团聚”而回乡的情况已经越来越多,在赚钱与亲情的博弈中,亲情已经在一些侨胞的心目中占据了优势。同时,逆向家庭团聚反过来又推动了西班牙华人回中国寻找机会,以及谋求发展的大趋势。在这种情况下,逆向家庭团聚的现象会变得越来越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