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01年的阿根廷金融危机中,数百家阿根廷华人超市遭到哄抢,华人商家多年辛苦积累的财富被洗劫一空。回忆起十年前的金融危机,阿根廷华人真可谓一把辛酸泪,几多艰险路。
2001年12月19日晚,来到阿根廷不到两个月的陈美娟正和丈夫在位于布宜诺斯艾利斯省洛马·德萨莫拉的超市中忙碌。由于工作繁忙加上语言不通,他们对即将面临的危险一无所知。
突然,陈美娟看见外面的街道上涌来大批人群。她和丈夫顿时感到要出事,于是急忙将店门关了起来。超市有两层大门,一层铁门和一层玻璃门,陈美娟夫妇关起大门后,又给铁门上通上电,以为这样便可以阻止企图进入超市抢劫的暴徒。谁知暴徒们开来一辆汽车,用汽车撞开大门,开始哄抢货架上的商品。手无寸铁的陈美娟一家面对手持武器的暴徒,心中充满了恐惧,他们不敢留在超市中,躲进了楼上的房间,开始打电话报警。
由于当时哄抢事件太多,警察局的电话一直处于占线状态。不得已,陈美娟给一位亲戚打电话求救,亲戚开车前往警局,请求警察到超市救人。四辆警车开到了陈美娟的超市门口,警察们驱散了抢劫的暴徒,这时超市内已经一片狼藉。警察表示无力保护他们和超市的安全,于是陈美娟一家当晚只能外出躲避。
第二天一早,当陈美娟返回超市查看,前一天还在正常营业的超市已被洗劫一空,成为一片废墟。他们在家中存放的所有首饰和贵重物品都不翼而飞,甚至连一件衣服都没有留下。床单被褥和床垫也都被抢走了,剩下几张床板,也都被砸断了。一夜之间,陈美娟倾家荡产。
陈美娟一家的遭遇并不是个案。据统计,在阿根廷金融危机后遭到哄抢的华人超市多达500家,其中损失严重的有200家左右。还有许多华人超市以及华人家庭都经历了这样的打击和损失,也有极少的华人业主奋起反击,保护自己的生命财产安全。
阿根廷华人超市公会主席陈大明回忆说,在阿根廷骚乱发生时,曾经有一个华人业主将一个煤气罐放在超市门口,自己手中拿着一把枪,当暴徒企图抢劫时,这名华人就用枪对着煤气罐,吓退了暴徒。
陈大明说,当时遭到抢劫的基本上是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以外地区的华人超市。十年前阿根廷华人超市业还属于创业起步和资金积累阶段,因此许多华人超市业者选择在首都以外地区开超市,以降低经营成本。再加上许多华人到阿根廷时间不长,很少关注当地新闻,于是在骚乱爆发后,许多华人商家并未察觉,也没能及时做出防范,导致遭遇重创。
在阿根廷金融危机中,储户的银行账户被冻结,美元存款被强制结算成比索,使得广大储户损失惨重。阿根廷华裔武术家钱兰根先生清楚地记得,当时阿根廷银行高息揽储,他隐约感到不妙,于是赶紧去了银行,要求取出存款。银行却以没有现金为理由一再拖延,导致他和太太白白跑了两趟。结果等到周末阿政府就颁布了冻结银行存款的命令。
钱兰根说,当时他们一共在七家银行建立了储蓄账户,每家银行每周只允许提取300美元现金。于是钱兰根一家便每天奔波在七家银行之间,希望一点点地将储蓄取出来。取钱的过程非常艰难,几乎所有银行储户都在取款,每家银行门口都排着长队,每个人脸上都是绝望和迷茫的表情,除了排队和等待,没有其他任何办法。
银行账户被冻结之后不能提钱,只能通过信用卡消费。于是钱兰根就开始用信用卡狂买东西,从生活用品到家具电器,看到什么就买什么。钱兰根说,当时不知道买了多少东西,光是洗衣粉、清洁剂和洗发水就买了好多。钱兰根笑着说,十年前买的洗发水,直到今天都还没用完。
阿根廷华商协会主席罗超西说,当时也有一些华人华侨果断地将手中的资金转化为不动产,等到几年后阿根廷经济复苏,所有的这些投资都得到了成倍的回报,相当于在金融危机中抓住了机会完成了资本扩张。
一转眼,阿根廷金融危机已经过去十年。现在的陈美娟和丈夫一起在首都市中心经营一间超市,几年前还将两个小儿子也从国内接了出来,大儿子在阿根廷结婚生子,三代同堂,其乐融融。
钱兰根创办的钱氏武馆在阿根廷遍地开花,洋弟子数以千计。他开办的中医诊所名声在外,每天前来就诊的患者络绎不绝。
回想起这段往事,旅居阿根廷多年的邵基增十分感慨。历经十年艰苦创业,居住在阿根廷的华人们无论是经济状况还是社会地位,都比十年前大有改善。旅阿华人没有被金融危机击垮,反而比以前更加强大。
邵基增说,近年来,美国和欧洲都遭遇了不同程度的金融危机,对世界各国或多或少都有影响,如今阿根廷的通货膨胀也愈演愈烈,今后的经济走向是好是坏难以预料。旅阿华侨应当积极融入当地社会,关注阿根廷现状,更好地防范和抵御可能出现的新的危机。(昔欢 冯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