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华人新移民遇“托儿难” 无奈送子返华骨肉分离

　　中新网4月23日电 据美国《星岛日报》报道，移民从家乡来到美国这个陌生国度，很多人都怀抱着组织一个幸福家庭并让子女获得良好教育的梦想。然而加州过去几年来教育经费削减，让高校学生、K-12年级学生均受影响，不断出现激烈抗议及大型示威活动。同样遭受削减的还有婴幼儿照护及早期教育经费，受到影响的不仅有懵懂未知世事的幼儿们，还有其父母，其中不乏大批受影响的华裔家长。

　　原则上，加州公共教育系统可以涵盖儿童从出生到大学毕业的完整时段。关注婴幼儿从出生到学龄前的，有“加州早期5年教育计划”及各县市政府设立的同名计划，其中包括婴幼儿照顾服务。问题是，州政府为教育注资的经费资源，过去多年来不断萎缩，原意为帮助工薪尤其是低收入家庭照顾儿童的幼儿照护，以及希望幼儿打下学习基础的学前班教育，也出现经费不足难以为继的情况。同时，幼儿教育计划之间能否顺利连接，令家长没有后顾之忧，也是一大问题。

　　华埠护儿服务僧多粥少

　　在旧金山仅存的两个一站式为家长转介托儿服务及普及学前教育计划(Preschool For All)中心，其中一个是华埠的护儿(Wu Yee)儿童服务。在该中心转介部内，2007年才从中国移民到旧金山的吴先生，不但经受托儿服务因经费削减而僧多粥少的情况所累，而且也体会到各计划之间设计上的衔接欠缺，可能会为本就有千百样难题摆在面前的家长们，再增添烦恼。

　　吴先生夫妇于2007年携大儿子移民到美国，二女儿在美诞生。作为新移民，吴先生不知道如何寻求资源，在女儿出生后，只能与妻子二人轮流在家照顾幼儿和在外找工作，但碍于始终要有大人在家照顾小孩子，而且新移民来美语言仍有障碍，工作一直没有着落。女儿出生约半年后，他有一天抱着女儿到公园玩，才从他人口中得知原来旧金山有资源转介中心，可以帮助低收入家庭转介护儿服务。于是他前往护儿，为女儿登记排队。结果一等就是19个月，他们才排到由政府补助的托儿服务名额。

　　护儿服务资源及转介统筹曹立红(Susan Chan)说，该一站式的托儿服务申请，前身曾经是加州政府资源的“中央化托儿资格检阅名单”(Centralized Eligibility List)，可以为家长提供不同的托儿服务咨询、转介或申请各种福利等。但由于州府经费削减，这个计划被取消，只是旧金山县政府的经费做出支持，在市内保住两个资源中心，并转名为“幼儿连接”(SF3C)。

　　等候名单达3000至4000人

　　服务虽获保留，资源短缺仍是最基本问题。光是在去年底到今年初，平均每个月，往护儿登记申请托儿服务的等候名单，就有3000多至4000个人名排队，其中有不少是单身父母，极需要有托儿服务才能有时间去找工作、上班维持家庭。

　　吴先生的情况相信也是很多低收入家长面对的问题，欲申请托儿服务，等待名单很长，而且没有确定性，就像在“望天打卦”。在没有托儿服务的情况下，两夫妇起码有一人不能工作，或者难找全职工作。“如果我一早知道有这个托儿转介服务，女儿一出生我就会跑去报名，那也不用等那么久啊”，他说。

　　护儿方面称，确有很多家长孩子出生后就拿着出生证明来报名登记，然后耐心等待。只是这等了19个月才排到的托儿服务，时间也不长，因为托儿班只照料到幼儿两岁零9个月。结果，女儿超出托儿班年龄，但又未到3岁或3岁半读学前班之前，吴先生又要张罗着为女儿再注册托儿服务，同时要兼顾读书、找工作和照顾孩子。

　　去年10月，吴氏夫妇迎来了计划以外的第3个孩子，太太休产假期间，失业正在进修的吴先生找到一份半职工作，暂时维持家庭。在今年1月吴太产假结束，又遇上难题了。一来，小儿子现在正在排队等托儿服务，但是什么时候等到，完全不知道，因此妻子无法去找工作，报名读书了也未能去上课。二来，二女儿要读学前班，需要父母提供正在工作或者读书的证明。

　　规定有矛盾 计划不衔接

　　他说：“如果小儿子已经有托儿服务了，太太当然可以去读书或者工作。这里面的矛盾是，一方面市府要家长正在工作或读书才能让孩子入读学前班，但小儿子还未能保证有托儿服务的照料，我们如何能够全力出去工作或读书呢？如果说一个大人留在家里面照顾小孩子，那二女儿就不符合上学前班(市府资助后的)的资格了。”

　　面对着一大一小两幼儿的托儿和早期教育问题，吴先生不禁叹气连连，虽然加州的早期教育服务计划不少，但是一些规定有所矛盾，现实中，托儿服务的不确定，还有不同计划之间的时间衔接不上，都让家长左右为难。尤其对低收入家庭来说，他们无力负担动辄每月低至数百元、高至近千元的私人托儿服务，但政府补助的托儿服务又要和3000多人一起轮候，根本不知道何时排得上。托儿服务资源跟不上，父母里面有一人就无法出外工作。

　　吴先生说，有无托儿服务对家庭生活影响很大。在女儿获得托儿服务期间，英语水平较好的太太找到一份全职工作，他自己也找到一份半职工作，两人年收入约有26000元左右，生活可以维持，逐渐走上正轨。但遇到女儿无托儿服务，太太怀孕生子之后又烦恼托儿服务下落未知，家中只有吴先生的一份兼职收入，一个月几百元加上妻子产假期间的几百元，全家年收入约只有1万多元，艰难维持。他说：“我们其实也很努力、很勤奋地找工作、读书，但是遇上政策(托儿服务)衔接不上来，依靠我们自己无法自行解决，时间一长，就算以前有些积蓄，也很快消耗了。”

　　部分家长无奈送子返华“骨肉分离”

　　他坦言，如果不是因为已经没有家人在大陆广东省居住，自己可能已经带着女儿回广东，最起码在中国托儿班的资源还算不难找，再不行暂时托亲友照顾，也可以应付。但在旧金山很难找到可以帮忙长期照顾孩子的人。

　　而事实上，护儿服务经常接触的家长们，有不少人已经选择干脆将孩子送回中国，由亲人帮忙照顾了。曹立红说，过往的案例中，有的是父母移民到美国后，因为排不到托儿服务，而考虑返回中国。有的父母要忍受分离之苦，将幼儿送回中国由亲人暂时照顾。还有单身父母因为没有托儿服务，无法找工作，而失去容身之所，导致要寻求庇护所以避免流落街头，而令低收入家庭陷入一个难以挣脱的循环。

　　而除了生活压力，对于吴先生来说，女儿因为规定问题，无法及时获得学前班收录，影响的是她无法与其它同龄小朋友那样获得同样的教育。因为美国的教育政策按年龄收生，若过了年龄段，想重读也没有可能。而在教授一些基础学习能力和知识的学前班，迟入学就可能意味着小孩子要花更多力气才能跟上进度。吴先生说女儿已经出现一些情况，就是如果爸爸妈妈或老师问的问题答不上，会难过甚至哭。在他看来，小孩子的早期教育不能耽误，如果州府没有钱支持更多的托儿服务和早期教育经费，他作为家长，倒宁愿州府对家长们按收入程度收取些费用，让所有的孩子都能够获得普及的学前教育，而不是现在这种低收入家庭要等候多时甚至错过了最佳时间，才能够让孩子获得教育的情况。

　　托儿服务质量也受影响

　　在旧金山，为家长提供一站式托儿服务、儿童早期教育(学前班)以及转介家庭服务资源和福利的“资源及转介计划”(Resource and Referral，即R&R)，目前只有两个。一个是“旧金山儿童委员会”(Children's Council of San Francisco)，另一个就是护儿儿童服务。

　　护儿服务的前身，是在30多年前由家长、教育工作者、及来自华协中心、华人小区儿童中心(CCCC)的小区领袖等一起设立的乐园服务。双语职员们帮助过无数家长，包括大批初来美国、不懂英语的新移民华裔家长，获得免费的家庭计划转介服务，得悉有何社会福利计划可以申请，并且为家长开办讲座、暑期及小区活动信息，令家长也同样获得如何教育子女的信息，帮助他们适应美国教育幼儿的政策、制度和方法。

　　在护儿位于华埠企李街(Clay St)888号的聚乐中心，还有位于米慎街(Mission)706号的地点，提供免费的玩具及图书借用服务。从当初照料30多名华裔幼童的服务中心，发展到现时与200多个托儿服务中心、300多个家庭托儿联系，护儿服务的范围不仅限于华埠，而是遍布全旧金山的家庭托儿及服务网络。如果家长们想申请州府提供给合资格低收入家庭的托儿服务补助，只需到护儿的资源转介中心填一张报名表，就被纳入等候托儿服务名单。只是，州府的经费削减令等候名单越来越长，担心最终连托儿服务的质量也受影响。

　　按加州规定，获政府补助的托儿服务，可允许低收入家长以三种不同方法让孩子获得日托服务。一是获得补助券，让家长自行寻找到合适的托儿服务单位后，州府向这些托儿服务所支付费用。二是获政府补助的中心托儿服务，护儿本身所设的托儿所及启明、启蒙等不同的托儿及幼教中心，都同样按收入资格取录，也同样有长长的轮候名单。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家庭托儿，让有执照、符合要求的家庭托儿通过政府补助，服务家长。

　　华埠情况已是写照

　　现在的问题是，经济复苏缓慢，州府财政收支失衡，经年削减都令幼儿服务、低收入家庭及耆英服务大受冲击。而同时，经济不景令失业率高企难降，失业的家长比以往更加需要依靠政府资助的托儿服务，让孩子获得照顾，才能够寻找工作，维持家庭收入。

　　护儿服务的外展及基金撰写专员Julia Hall也说，幼儿计划经年遭削减的影响，远远超过一个家庭无法找到托儿服务的范围，而是因为缺乏托儿服务令家长无法去寻找工作，或者为了要保住工作不敢请假照顾小孩，两方因素都令情况更加恶化。华埠的情况已是一个写照，“一家三口一年收入大约只有19000元或者更少，他们极端需要政府补助的托儿服务，但是名额不足，他们难以得到，这是一群在边缘待助之人”。

　　经费削减固然影响大，令幼儿早期教育工作者更加焦虑的是，今年州府正在讨论转变政策，将以往归拨加州教育局统率的托儿服务计划，转归到州府一般基金由州社会福利局管理，这样一来影响更巨大。曹立红说：“托儿服务在州教育局下，经费仍然是从教育经费中拨出，但如果归拨社会福利局，意味着我们托儿服务就要和房屋补助、失业金、其它福利计划一起去竞争社福资源。饼只有那么大块，我们分得多少很难说。”同时，这种政策转变也令人担心托儿服务的标准规定，是否会有改变。(萧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