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雪人

　　那是2010年严冬巴黎的第一场大雪。从中午开始，鹅毛般的大雪飘飘扬扬，铺天盖地而下，连绵不断。雪越下越大，地上的积雪越来越多，越积越厚，这纷扬的大雪一直到傍晚才渐渐停息。这时，天空一片寂静，房子前的空地已是一片雪白，皑皑白雪覆盖了整个大地，大树上的积雪一层层、一朵朵，厚重得把树枝都压弯了腰，俨然是一片雪压枝头、松柏傲立的美景。

　　居住巴黎二十年，似乎从未遇到这样的寒冬大雪。放眼望去，屋子前面一片松林，上面覆盖着二三十厘米厚的雪花，显得那么宁静，那么美丽诱人。儿时的记忆苏醒。为何不叫孩子们下来玩堆雪人呢？已经步入中年的我已有三十多年没有做的事了。在中国，我家住南方温暖之城的温州，难得遇到寒冬，就算有寒冬，也少有大雪。我也是去东北读书时，才领略到万里雪飘的北国风光的。突然。一种儿时的冲动涌了上来，“我们去下面堆雪人吧？”我的提议，得到孩子们的热烈响应，一场风风火火的堆雪人活动开始了。

　　小儿子不停地铲雪过来，大儿子负责堆雪，我是总指挥。我们先造雪人的座基。在我们父子三人的手拍脚跺之下，不到十分钟，座基越来越大，越来越结实。紧接着，我们开始设计雪人造型。由于这方面的经验我们都有限，怎么办？在我的建议下，孩子们先把雪人身体堆好后，再在旁边堆一个圆圆的雪堆，拍打结实后，塑出一个头部的轮廓。之后，大家把这个雪人的头部慢慢安放到雪人的身体上。一个雪人的雏形出来了。

　　之后，我们开始细部加工。把雪人的鼻子加高，在鼻子下用树枝造出嘴巴。最关键的——画龙点睛的时候到了。怎么造眼睛？中国人堆的雪人，应该是黑眼睛的。我们找来黑色的叶子，放在雪人眼睛的位置，在叶子上覆盖一层雪，在雪上挖出一个圆洞，挖空的地方变成了圆溜溜的“黑眼睛”。雪人马上就“活”了起来，似乎调皮地眨眼睛，跟我们打招呼呢。

　　这时，小儿子找来一根小树枝，插在雪人的嘴巴里，看起来像叼着一个小烟斗，更显调皮可爱。大儿子也不甘落后，提议给雪人穿上衣服。我说：“好啊，那你就动动脑筋。”大儿子想了想，转身找来好几片法国冬青叶子，按照做雪人眼睛的方法，把叶子当做纽扣镶嵌在雪人的身上。看起来像给雪人穿上了一件军礼服，显得更精神了。调皮的小儿子还把自己头上的绒帽摘 下来戴在雪人头上。一个叼着烟斗，戴着绒帽，穿着军礼服，目光炯炯的一米多高的雪人出现在我们面前，他仿佛一位卫士，保护着我们的家园。

　　成功了！成功了！我们父子高兴地拍着冻僵的双手，围着我们的“作品”，大声地欢呼。喜悦冲走我们身上的寒冷。我拿出数码相机，儿子们摆出可爱又调皮的造型，一张又一张地拍着……

　　冬去春来，大雪会融化，严冬会远去，而我和儿子一起堆雪人的天伦之乐、亲子之情，将永留心中，成为我一生中最美好的记忆。(来源：欧洲时报周刊；作者：朱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