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西华人“虚拟亲属关系”怪象 今朝父子他日仇人

　　中新网7月15日电 据西班牙欧浪网报道，在侨乡青田，给别人做儿女有很多讲究：除当事人需要付出一定经济代价外，还要完成法律上的真实转换。把儿女“送”给一个在外国打拼落地生根的“父母”，这样虽然十分麻烦，但为了儿女未来能出国，很多青田人无怨无悔。但受外国移民法以及经济利益的制约，会引发很多事端，导致牵扯进去的两个家庭会平生出一些恩怨是非，让旁观者唏嘘不已。

　　在1999年的侨乡青田，在那个视出国为上天堂的年代，阿天父母还是决定让阿天出国，去西班牙赚大钱。在出国方式的选择上，父母酝酿在三还是决定让阿天给别人做儿子，因为在当时该方式出国保险系数高。

　　阿天父母社会关系很广，寻找一个合适的接洽人并不难，经过一番折腾后，阿天父母与一个在巴塞罗那开餐馆的同乡老板达成一个当时在青田人看来很正常的共识，此共识就是将阿天改姓换名，给这个餐馆老板做儿子，再以家庭团聚方式把阿天这个“儿子”带出去。父母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妥，但当知道要给别人做儿子才能出国的时候，阿天还是感到很别扭，毕竟经是一个17岁的大男孩，突然间改名换姓自然有些无所适从，感情上有些转不过弯来。尽管对餐馆老板阿天没有爸爸的称谓，但毕竟改过户口之后，与父母在法律上不再有亲属关系，但对一个世界观还没有完全成熟的孩子，这种事情的降临似乎还是早了一些。

　　2000年，背负着父母的期冀阿天来到西班牙。居留手续版办妥后，阿天就与餐馆其他跑堂一样，开始了每日餐馆与住家之间两点成一线单调乏味的海外做工生涯。与老板名义上是父子，暗地里却是老板与工人之间的关系，在生活境况上阿天与其它工人无疑，更由于与老板有那层特殊“父子”关系，工作中老板对阿天要求更苛刻。工资待遇上因为要白做三年，每周只能得到20几块钱小费，护照和居留原件要放在餐馆老板手里“保管”，往家里寄信，打电话和其他事情，均由餐馆老板代劳。用一些老华侨的说法，老板是在做一桩不花本钱的营生，轻轻松松就找到阿天这样一个廉价长工；而阿天则形同坐活监狱，因为居留压在老板手中，早已经没有人身自由。

　　对于自己的境况阿天并未在意，毕竟其像他这样出来给人家做儿子的青田年轻人与自己境况没有啥两样。可阿天终要一天天长大和成熟起来，时光荏苒，让阿天在磨砺中慢慢开始老成，再也不是那个当初初出茅庐不谙世事的毛头小伙子。当时间的脚步跨入2003年的时候，阿天与餐馆老板约定的白做三年期限到期，尽管“父子关系”还要维持下去，但阿天已经打算离开，去找一个赚钱更多的工作。

　　不料阿天与餐馆老板将辞工的想法一说出来，立刻遭到老板一家人的拒绝。

　　对于餐馆老板来说，阿天是一个难得的好工人，人精明还老实，不但能干活，还不斤斤计较，几年中西语水平突飞猛进，客人喜欢，老板满意，早已经是餐馆的一个名片，很多客人均是冲着阿天的服务而来。因此看到阿天要走餐馆老板自然极力挽留，在做出加工资承诺后，碍着面子不好推辞的阿天只得暂时决定不走。人是留下来了，但是居留原件餐馆老板并没有主动拿出来交给阿天，碍于面子阿天也不好开口讨要。该状况一直持续到一年以后。

　　2004年春天，经人介绍阿天结识一个福建女孩，俩人情投意合很是谈得来，很快进入谈婚论嫁阶段。女孩也是餐馆跑堂，在巴塞罗那市区一家餐馆做工，而阿天远在郊区，休息时探望女友有一个小时车程，时间一长俩人都觉得这样不方便，于是女孩让阿天辞去工作来巴塞罗那市区再找一份工作，而阿天也想借此换个生活环境，于是第二次跟老板提出辞工申请。这次餐馆老板终于应允。

　　看到辞工请求老板应允阿天欢欣无比，忙着做搬家准备。但是直到阿天离开餐馆那天，老板也没说将居留原件还给阿天。见此阿天只得硬着头皮开口讨要。不料此时老板却找了一个理由推诿，称阿天是家庭居留，在居留关系上是依附于他，因此在法律上他也是阿天的监护人，有责任替阿天保管居留，因为如果居留件在阿天手里一不小心丢失，补起来很麻烦。因此餐馆老板让阿天尽管去做工，居留件还是他替阿天保管为好，这样才能保证万无一失不出罗乱。而一旦有需要，他也绝不会耽误阿天的事情。

　　看到老板找出如此理由不愿意把居留原件拿出来，阿天再也不好找出反对的理由。于是阿天择日离开“父亲”的餐馆，来到巴塞罗那与女友团聚。又经过一段时间的感情磨合，阿天决定携女友回国探望父母，如果一切顺利就把婚事定下来。不料讨要居留的电话一打过去，那边“父亲”的话语却变了味道，称居留卡不知道放在那里一时找不到，要容他一短时间，待找到后马上与阿天联系。阿天感觉不对头，但又无可奈何。

　　回国返程已定，阿天在焦急中等待着。但餐馆老板那边却一直没消息，再打电话过去，对方就开始推诿，不是还没有找到，就是时间太忙，有时候索性干脆不接电话，一来二去阿天急了，遂返回餐馆讨要。直到这个时候，餐馆老板才拉下脸来，称自己的庙小留不住阿天这尊神，阿天现在翅膀硬了，不需要自己了，变得市侩了，自己在阿天这件事情上如何不容易，如何吃亏等等。双方之间产生四年以来的第一次口角。人在急时无好言，争吵逐渐升级，最后被激怒的阿天只得打电话报警，称餐馆老板无辜扣押他人证件。

　　赶到现场的警察在大体了解情况后，遂勒令餐馆老板将居留卡马上还给阿天。餐馆老板怎么也没有想到阿天会叫警察，不得已只得乖乖就范。在把居留卡交到阿天手中时，老板狠狠地撂下这样一句话：“你别忘了居留卡后面有我的名字，你还要换居留，没有我的签字，你拿着这张居留也没有用，到时候居留就得废掉。”

　　餐馆老板的话说的是实情，依附于老板的居留没有对方出面就是换不出来。阿天不得不将此事情重视起来。也找过律师楼咨询，对此律师提议阿天将家庭居留换成工作居留，届时就会彻底挣脱餐馆老板羁绊。但当时移民政策不像眼下，2004年的时候家庭居留转成工作居留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几经周折一直没有办成。阿天原以为这个居留保不住了，没想到2005年西班牙最后一次非法移民大赦，又给了阿天一次机会。

　　在大赦开始前，相关消息在社会上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对此阿天早就与国内取得联系，疏通各种关系，用过去的名字办下一本真正属于自己新护照，在西班牙这边，阿天早已经准备好在2004年5月份之前进入西班牙的各种材料。结果可想而知，凭借大赦这班车，阿天办下属于自己原名的工作居留，将过去的那张依附于餐馆老板的家庭居留放弃。此后阿天恢复原来姓名，开始一个属于自己的全新生活。

　　9年时间过去了，阿天早已经离开巴塞罗那，在马德里开店多年。采访中阿天说，此番生活经历让他受益匪浅，在真正认识到海外生活的残酷与现实的同时，也让他成熟起来，在生活中再遭遇其他问题时能轻轻拿起，也能轻轻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