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回中国是为给妈妈过70岁生日,老公上班忙,两个孩子学习不能耽搁,我只好“孤军作战”。
妈妈早就表示,70岁生日的时候要我回去。妈妈从未对我提过任何要求,这是第一次对我提要求,我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生日那天,妈妈穿着我送的红色羊绒衫,精神特别好。亲戚们都来捧场,妈妈的娘家人和婆家人来了,整个饭店一层楼都坐满。
早上11时30分,弟弟拿起话筒宣布:“妈妈的生日餐会开始,姐特地从美国回来给妈妈过生日,先请姐姐上来讲几句话。”
妈呀!弟弟给我来了个突然袭击,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呀。可听弟弟报了幕, 只好硬着头皮上台了,拿起讲话筒开始了即兴演讲:
“今天是妈妈的生日,我能回来给妈妈过生日从心眼儿里感到特别高兴!大家都知道妻子和老公可以换,而妈妈不能换。妈妈永远是你的唯一,妈妈只有一个,如歌中所唱:世上只有妈妈好。不养儿不知父母恩,有了家自个当了妈妈,更理解妈妈了,更爱妈妈和更想妈妈了……”
记得小时候家里生活不富裕,妈妈为了让我吃好穿好受了很多苦。妈妈最懂女儿的心,大学毕业,妈妈支持我高飞,我飞到了北京,后来飞得更远,飞到了美国,越飞越远、越飞越久。在海外,常常在梦里往家赶,醒来更是好想家。
什么是家,就是有妈妈的地方,在外飞累的时候常常想飞回家,飞回到妈妈身边,想和妈妈过几天儿时般的日子。这个愿望这次实现了,能回来给妈妈过70岁生日,能跟爸妈过几天,真的好开心。回来看看年迈的奶奶,这都是我多年的夙愿,今天,愿望实现了,梦想成真了。
“妈妈,今天是您的生日,女儿祝您健康长寿!女儿向您鞠躬!女儿谢谢您!再鞠躬!”我说得很激动,眼泪都要出来了。回到妈妈和奶奶身边时,看到奶奶、妈妈和爸爸都在流泪。
当看到美国华裔商务部长骆家辉是初唐四杰之一骆宾王的后裔时,我曾想,我是谁的后裔呢?是不是可以追溯到公元前的知名发明家小木匠鲁班呢?谁是我的祖先?除了炎黄和鲁班我就知道爷爷,所以在我心里,爷爷就是我的祖先。
4年前回中国时去看过爷爷,见到一生好强的他得了重度中风躺在床上。可能因为走血不畅,爷爷的腿脚已瘦得皮包骨一般,还带有淤血的紫斑。看到爷爷的样子,我当时泪流如雨。泪雨中,一声声地叫着“爷爷、爷爷”,没见爷爷的回应。姑姑也帮着叫,对爷爷说:“您的大孙女从美国回来看你来了,还认得吗?”接着姑姑又对我说:“爷爷又糊涂了,否则他见到你回来一定会高兴地流泪的。”
和爷爷的那次见面,竟然成了永别。回美国后不久,爷爷就过世了,享年84岁。这次回来,我要去看看爷爷,要去给爷爷上个坟。细心的弟弟和我想到了一块儿,早就给安排了这个行程。
眼前的河塘,是我生命的源头;足下的黑土地,是家乡的泥土。
到了爷爷的坟上,放一响鞭炮,敬撒一瓶白酒,那是爷爷生前的最爱。点燃香火,给爷爷上坟。敬天地敬鬼神敬祖先!我虔诚地跪下双膝,给祖先磕头,给爷爷磕头。
亲爱的爷爷,孙女回来看望您了!愿您的在天之灵安息!孙女不孝,您走时没回来送您,请您原谅,今天特来补上。
家乡的风儿呀,明天我又要去流浪!
家里的亲情虽让我不想离开,却又感到家乡似乎不再属于我了,我成了家里的客人,成了家乡的客人。家里的人对我好,更让我觉得有一种没常回去的自责。让我困惑和难以言表的是,我找到了根却又似乎觉得“失去”根。
我日夜想念的家乡呀,因变化太大,找不到了家的门。本以为我最熟悉家和家乡的呀!可回去后却发现那里处处让我感到陌生, 那里已经没有了我的痕迹和位置。
我到底是谁?哪里是我的家?说不清也道不明,就感到有一种隐隐的内疚和痛。更让我无奈的是我又要去海外流浪了。在海外时,分明有时感觉是在流放、是在客居,可回家看看后还得再次流浪、再次客居,这似乎又没法做出别的选择。因为,在海外有了家,家里有了孩子和老公,我必须和他们在一起。
出嫁的女儿,有了自个儿的家。无论如何想娘家、爱娘家,都要回到自个儿的家里。
爸爸妈妈的慈爱和眼泪,弟弟弟妹的陪伴和呵护,让我感到亲情的凝重和依依不舍。亲戚和同学的别后重逢,让我多尝了人生的味道和懂得了岁月的含义。
喔,中国是娘家,美国是婆家,两个家都爱,都是我的家。
别了,家乡的挚爱!窗外的风轻轻在吹,车内的鲁冰花心情雨霏霏。车窗前的树往后走,鲁冰花的心情却在往前飞。(摘自美国《侨报》/马里兰州 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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