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一个普普通通的上海人,21年前来日本留学。和日本姑娘结婚后,就乐不思蜀地定居在日本本土最南端的鹿儿岛了。平时边写作边在大学兼职教书。每逢周末假期,拿着帐篷,带两个儿子去野营。夏季潜海和鱼们交朋友,据说踏遍了从鹿儿岛至冲绳的所有小岛,其中最有名的是世界自然遗产——屋久岛。秋天冬天春天爬山,跟鸟们会话,几乎爬遍了鹿儿岛的山。其中最有名的是经常喷发的活火山樱岛。
渔业是鹿儿岛的主要产业之一,可是,近年来,因为怕吃苦,日本年轻人很少有愿意当渔民的。可小陈偏偏喜欢渔夫的生活,还通过曾经教过的学生“开后门”上船去体验捕鱼人的浪上人生。他喜欢那些已经和海豚鲸鱼没什么不同的当地人,那些当地人说在海里睡觉比床上舒服。
有一次,他“开后门”上了去捕捞卡刺奥鱼群的渔船。船在风浪里顺着黑潮走,浪比甲板还高,在船舱里颠得睡也不行站也不行。过了好几天,海上总算平静了。他看见船边有一条大鱼在慢吞吞地游着,黑压压的一大片背脊,简直像是一片土地!
那是鲸鲨。在那巨大的鲸鲨下面,有着大群的卡刺奥,至少数十万条之多。喜欢追食卡刺奥的旗鱼不愿接近鲸鲨,于是,卡刺奥就躲在不吃卡刺奥的鲸鲨的巨体下。
卡刺奥非常聪明,只要一看见钓鱼线就会迅速逃离。所以,捕鱼时一定要由最有经验的钓鱼好手来钓第一条鱼。否则让鱼脱钩,鱼就会受惊带伤潜逃,那数十万的鱼群也就会跟随潜入深海。那就完啦,你一条也钓不到了。
在卡刺奥渔民社会里,船头是船上的第一把手。而船长是二把手,只负责船的驾驶和操作,其实就是轮机长。船上第一个钓卡刺奥的好手就是船头,他既是船头又是船主,无论干什么事说什么话,从来不迟疑不犹豫,而且很自然。对船头,船上所有的年轻水手都崇拜得五体投地,壮年水手也都敬畏三分。这种发自内心的佩服和尊敬,除了体育界,在日本社会里不常见。
等鲸鲨游到离船有五十米多米远的时候,就垂钩钓卡刺奥。那只是一瞬间,船头手到擒来,轻而易举地钓上一条卡刺奥。随后就下令水手们往海里扔沙丁鱼,那是鱼饵。同时,还用水泵抽海水往海里灌。沙丁鱼都是活鱼,放到海里,再用水泵抽水冲它们。水一冲沙丁鱼就乱窜。这样卡刺奥就会产生错觉,会觉得遇到了大群沙丁鱼,于是,糊里糊涂地兴奋起来,争先恐后,不顾一切地追食沙丁鱼。
这时船头一声令下,两边甲板上并排站着几十人,手握鱼竿,一齐甩钩。鱼钩上都是带倒刺的假鱼。卡刺奥完全被搞糊涂了,根本就分不清真假,见什么就吞什么。数十根鱼竿,在空中飞舞。那简直应该叫钩鱼,只要下钩,鱼就上钩。水手们一条一条地把鱼往船上钩。
甲板上,脱了钩的卡刺奥口吐鲜血,拼命挣扎,乱蹦乱跳。不到一个小时,鱼堆成山,有上千条。钓卡刺奥的人也狂啦,极度兴奋也极度快感,脸上不是一般人所有的表情。目睹这一切,陈君看得眼花缭乱,感到快乐无比,觉得对男人来说,这肯定是最理想的职业之一,甚至心中暗忖:不写作啦,上船跟他们一起干。
一个半小时后,甲板上已经堆满了卡刺奥,装不下了。船头命令不要再钓。于是,卡刺奥船满载而归。
靠我的转述,肯定无法精彩地再现陈君追逐渔民生活的人生片段。朋友,如果你喜欢喝鹿儿岛的小麦烧酒或红薯烧酒,喜欢鹿儿岛的活火山或由火山海湾和海港所组成的自然风景,喜欢鹿儿岛的粗旷而豪爽的渔夫们,那就欢迎你到鹿儿岛来找上海人小陈聊聊,你肯定会感叹居然会有中国人在日本这么潇洒地过日子。
(摘自日本新华侨报网;作者:莫邦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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