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凌：多种“二重组合”的华文文学作家

　　�ブ泄�学术界把台湾、香港、澳门和海外以华文创作的文学作品，称为“台、港、澳及海外华文文学”，简称“世界华文文学”，以有别于大陆作家以华文创作的大陆文学。数以千计的世界华文文学作家难以一一例举。这里，我要向读者介绍的是另一个华文文学作家的典型，他就是有着多种“二重组合”的华文文学作家冰凌。��

　　冰凌，原名姜卫民，祖籍江苏海门，是我的老乡，1956年出生于上海，九年后随家庭迁往福建。1982年他加入福建省作家协会，1994年赴美国。1996年创办全美中国作家联谊会，任会长。在美国华文文学作家中，几乎谁都知道他的大名。他曾作为美国华文文学作家的代表，被特邀参加中国作家协会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和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国内数以百计的知名作家、评论家为他的作品写过序言，作过评论。因此，说冰凌是一位知名的华文文学作家，是符合他的实际的。他之所以是华文文学作家中的又一典型，则是因为他是一位有着多种“二重组合”的华文文学作家。

　　首先，冰凌既是作家，又很有政治头脑。作为作家，冰凌有三百多万字的文学作品。他的小说集《嘻嘻哈哈》、《冰凌自选集》和《冰凌幽默小说选》出版后，脍炙人口，好评如潮。王蒙说：冰凌的作品“反映了一种对于更高的文明程度和个人尊严的呼唤，也反映了作者对于普通人的日常生活的体察与留心。”蒋子龙说：“不同的人灵性中的幽默感也很不相同。冰凌写出了这种差异，表现了他情感和智慧的包含性和丰富性。”张宇说：冰凌的“幽默不陡峭不突兀，随着阅读静悄悄地在心里泛上来，却让你感到一种意会的欢乐。”冰凌乃当代知名作家，是众所公认的。冰凌认为文学是不能脱离政治的，但又不是政治的附庸，更不能以图解政治来为政治服务。《嘻嘻哈哈》中的每篇作品，很幽默，很逗，叫人爱看、耐看，但它们都自然流露了某种思想倾向，让你在品味中逐渐意会。他的中篇小说《旅美生活》、《中风》和短篇小说《同屋男女》，表现了旅美华人的生存状态和“内宇宙”，如果你把这三篇小说勾勒的图景，整合在一起，你就可以得到旅美华人众生相的《清明上河图》，作品的政治思想倾向尽在其中。

　　其次，冰凌既大大咧咧，又善于精心策划。冰凌的大大咧咧在美国华文作家中是出了名的。冰凌可以开着车打盹，一路上睁睁闭闭，闭闭睁睁。可是这么多年过来了，他从未出过事，人却越活越精神，车也越换越好。但如果你以为冰凌就是这么一个大而化之的人，你就错了。冰凌又是个善于策划的创意人物，他到美国两年不到就开始策划成立全美中国作家联谊会，担当中美文学交流的任务。以后，他又和沈世光凌文璧夫妇策划成立了美国“中国作家之家”，让中国作家到美国访问时都有一个落脚点，都有一个自己的家。结果也办成了。蒋子龙住过“中国作家之家”后说：“我确信在美国的麦迪逊市有个地方是我可以当做家了，在任何时候我去了都会受到家人般的对待。我渴望再见到他们，更希望能在我的家里像对待家人一样地接待他们。”不少去过“中国作家之家”的中国作家在住了“中国作家之家”一段日子后，都有宾至如归、宜室宜家的感觉。��

　　第三，冰凌既是美国华人精英，又是华人“打工仔”。冰凌是美国华人精英中的一分子，毫无疑问。但是，冰凌到美国以后，大部时间他都是“打工仔”，切身感受过“打工仔”的酸甜苦辣。他起初在饭馆里端盘子、洗碟子，忙得大汗淋漓，身疲力倦，但他恪尽职守，任劳任怨，深受老板沈世光的青睐和敬重。后来，沈世光先生出于对冰凌的信任，将自己的一处高级别墅做“中国作家之家”之用。沈世光的妻子凌文璧则成了美国“中国作家之家”的主任。“打子仔”与老板夫妇成了莫逆之交。有些人在国外有所成就后，讳言自己的打工经历，冰凌则从不隐瞒他初到美国后过过的艰难困苦的日子。冰凌的文学才华在华人圈子里被广泛传播后，冰凌先后被美国强磊出版社聘为总编辑，被香港《华人》月刊聘为总编辑，但也还是给别人“打工”，算是“高级打工仔”。只是在2005年他创建了纽约商务传媒集团，才别离了“打工仔”的生活。他希望能有所赢利，可以用来多做一些中美文化交流的实事。也就是说，他现在是为中美文化交流打工。既是华人精英，又是华人“打工仔”，冰凌一身而二任焉。��

　　第四，冰凌既是理想主义者又是实干家。冰凌当年去美国，并不是为了掏金，做发财梦，而是想在美国站稳脚跟后，搭起中美文学交流的一座大桥，为中美文学交流作点贡献。创立全美中国作家联谊会，创办美国“中国作家之家”，都是他的理想，但是凭着他的实干、苦干、巧干，都实现了。而后，他又产生了一个新理想，让中国的知名作家，亲笔签名，将他们的著作捐赠给美国的著名大学——哈佛大学、耶鲁大学和哥伦比亚大学，让美国汉学界和知识阶层了解中国当代文学，了解当代中国。他不辞劳苦，一一给他熟悉的作家发信。四百多位中国知名作家的签名书寄来后，他一个个拆包、登记、编号，再与有关大学联系，举办赠书仪式，安排时间表，忙得不亦累乎，也不亦乐乎。

　　第五，冰凌既宽容、宽松和宽厚，又严正、严肃和严明。平时，冰凌嘻嘻哈哈，别人讽刺他、讥笑他、挖苦他，他并不在乎。但在大关节目上，他却又极为严正、严肃和严明。

　　第六，冰凌既很传统又很现代。在日常生活中，他是好儿子，孝敬父母；他是好朋友，对友人诚信。在创作上，他奉行的也是真实反映社会生活的现实主义。他的幽默小说，题材都来自生活；他写作这些作品，为的是推动生活的前进。然而，另一方面，冰凌又很现代。在生活中，他使用电脑极其熟练；他驾驶汽车，得心应手；虽然还未能做到用英文写作，但他的英语水平也足够日常对话之用。有人说，要做一个现代人，就得“三会”：会电脑、会开车、会一门外语。这“三会”，冰凌做到了。在冰凌那里，传统与现代既是对立的又是统一的。��

　　最后，冰凌既有强烈的爱国意识，又有鲜明的全球意识。作为华文文学作家，他公开宣示：我是中国人！他热爱祖国，热爱中华文化，热爱中国的古代文学和当代文学。他到美国站稳脚跟后所做的一切，无论是创立全美中国作家联谊会，创办美国“中国作家之家”，还是策划、组织中国知名作家向美国著名大学赠书，担任美国诺贝尔文学奖中国作家提名委员会主席，都出自一片热爱中国之心，让美国、让世界了解中国，理解中国，亲近中国。但是，冰凌从不搞狭隘的爱国主义。他深知，如今世界已进入全球化时代，文学早已成了世界的文学，中国只是地球村的一个成员，因此，作为当代华文文学作家又必须具有全球意识，必须让中国文学走出中国，走向世界。

　　冰凌有此七种“二重组合”，也就自然造就了他成为当代华文文学作家的又一典型，或者说，成为又一风景线。我衷心希望，在世界华文文学作家中，具有不同的独特个性的典型作家，能够更多地出现。��(陈 辽 作者为江苏省社会科学院研究员、著名文学评论家/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