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咸海之底”感悟50年变迁
早就听说哈萨克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交界处的咸海已濒于枯竭。上世纪60年代,苏联政府要求中亚地区广泛种植被称为“白金”的棉花,使得本应注入咸海的河流大量用于灌溉,导致咸海水量在30年间萎缩90%,被生态学家们“判了死刑”。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曾悲叹,咸海是“20世纪人类最大的生态错误之一”。近年来,沿岸国家为挽救咸海进行了不懈努力,哈境内一侧咸海水量已有所恢复。为一睹今日咸海的“真面目”,记者进行了实地采访。
一“海”牵动两国命运
咸海是片内陆湖,从地图上看,它就像欧亚大陆腹地的几滴眼泪。过去完整的咸海,如今已被分割成大小两部分,前者在乌境内,后者在哈境内。虽然同属咸海沿岸,但哈乌两国所产的鱼类却各有特色。哈国境内的北咸海主要以鲤鱼为主,而乌国的南咸海则曾盛产咸海鲷、暗斑梭鲈、赤梢鱼等。苏联时期,南岸乌兹别克斯坦的渔港穆伊纳克比北岸哈萨克斯坦的渔港更发达。但随着这个世界第四大内陆湖的枯竭,穆伊纳克只剩下2000人,工厂、剧院、居民楼、机场都已废弃,被戏称为“全球物业费最便宜的城市”。
记者抵达的第一站是哈萨克斯坦境内距咸海最近的城市阿拉尔斯克。这座过去紧邻咸海的著名渔港,如今已成为远离水面50多公里的干涸小城。坑洼狭窄的街道和低矮的房屋笼罩在暮色中,丝毫不见城市的繁华和喧嚣。记者脚下的昔日咸海湖底已变作干涸的河床,不远处的堤坝边矗立着锈迹斑斑的港口装卸设备,两排陈旧的板房曾是船舶维修厂。陪同官员望着堤岸,目光中透出对过去水草繁茂时期的怀念……
一个渔业博物馆寄托梦想
昔日咸海岸边的低洼处,有一座小型渔业博物馆,专程赶来的哈前渔业部长萨尔扎诺夫在这里接受了记者专访。这位75岁的老人就出生在阿拉尔斯克,是咸海命运的见证人。“作为渔民的儿子,我从一个船员到渔业公司总经理再到渔业部长,一生都在跟咸海打交道。退休后我主持修建了这座博物馆,希望为恢复咸海贡献余生”。
据介绍,咸海生态的破坏使得阿拉尔斯克的男人比女人少30%,当地年轻人当兵体检时,很多人都不合格,不是因为疾病,而是因为体重过轻。为挽救“咸海之死”,哈萨克斯坦在锡尔河入咸海处修建了大坝,在“小咸海”南侧也构筑了堤坝,防止水流向干涸地带白白蒸发掉。“近几年咸海水量已开始增加,含盐量开始下降,鱼苗已经成活,渔民们又可以出海捕鱼了”,萨尔扎诺夫高兴地说,“他们的收入已经超过我这个退休部长”。
沿岸百姓重拾“捕鱼经”
与老人告别后,记者驱车行至离咸海最近的卡拉捷连村,村长古德巴伊热情地将记者请到家中用餐。所谓“靠水吃水”,鱼是哈萨克人家里绝对的主食。当地朋友还会送上特色熏鱼做礼物,吃时开膛拿走鱼内脏,半生不熟的鱼鳔、鱼籽和鱼肉留下,然后就着面包和啤酒大快朵颐。不过这种做法中国人一般吃不惯,会觉得又咸又腥。
来到咸海岸边,首先看到水域右侧是浩浩荡荡的锡尔河“入海口”,左侧是一道大坝,高出大坝的水流越过坝顶,响着震耳的隆隆声汇成一条大河向南流去。记者登上一艘船的顶部远望,“小咸海”显得更加开阔辽远。渔民加穆巴尔别克挥舞着手臂说:“看,看!水面直到远处的山脚下,看不见边儿。五六年前,在我们现在站立的地方都没有多少水。”随后,这位渔民还掐着手指聊起他的“捕鱼经”:现在是捕捞鳊鱼的时节,然后是两个月的禁渔期,7月就进入捕鱼的好时候啦……随行的副区长说,这只是恢复咸海的一期工程,等到二期完成后,“小咸海”的水面还会再扩大,虽然水量不大可能恢复到过去水平,但水面离阿拉尔斯克小城会越来越近。他还说,目前捕鱼的渔民有1000多人,每年捕鱼大约20万吨,而2007年“小咸海”捕鱼量仅为2000吨。5年间这一数字增长近百倍。
就要离开“小咸海”了,记者俯身掬起一捧“海水”品尝,今天的咸海水已不是传说中的苦涩味道。但愿干涸的阿拉尔斯克也能早日用上这变淡了的咸海水。(李中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