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龙难压地头蛇:30年前叙军导弹重创美军舰载机
■ 叙军发射“黄蜂-ASK”地对空导弹
近来,美国借口叙利亚“疑似化武攻击”准备动武,派出战舰、军机云集叙利亚外海,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势头,但叙利亚政府也不示弱,表示一旦遭到攻击后将引发连锁反应,“整个中东会陷入混战,任何国家都不能幸免”。事实上,美国很清楚叙利亚在中东格局中的分量,整整30年前,它就因为莽撞地对叙利亚动武,碰掉好几颗“门牙”,如今大马士革自信仍然可以让美国“长长记性”。
有偏向的“维和行动”
1982年,以色列为清除驻扎在黎巴嫩的巴勒斯坦解放组织及其“庇护者”——叙利亚军队,悍然发动“加利利和平”军事行动,尽管给予对手重创,但因国际压力不得不草草收兵,而以军打下的地盘也很快被叙利亚扶植的黎巴嫩德鲁兹民兵和真主党控制。面对“得而复失”的局面,以色列当然不甘心,经过一番外交努力,1982年8月,以美国、法国为首的联合国驻黎巴嫩多国维和部队(MNF)陆续进驻黎巴嫩,他们在以军与叙军、黎巴嫩民兵之间构筑起“隔离墙”。
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美国和法国自恃军力强大,处处偏袒以色列,名为“维和”,实为帮助以色列解除黎巴嫩各地亲叙团体的武装,甚至直接驱逐叙利亚在黎巴嫩境内恢复的军事设施。此举激怒了叙利亚总统哈菲兹·阿萨德(叙现任总统巴沙尔的父亲),他一方面以“超强硬对强硬”,继续向贝卡谷地等黎巴嫩军事要塞派兵,另一方面向黎巴嫩亲叙民兵提供更多军火,让其“自由攻击”西方驻军。西方驻军和亲叙民兵间的低烈度战争从1982年底一直打到次年仲夏,MNF的处境越来越糟糕,而美军的处境也好不到哪去。集结在贝鲁特国际机场附近的美军每天都要挨上几发德鲁兹民兵从附近制高点打来的“冷炮”,美军一反击,对手就“躲猫猫”。有一次,美军实在气急了,干脆调来“新泽西”号战列舰炮轰亲叙民兵的阵地,然后派兵占领,结果在一处炸毁的阵地上发现多门榴弹炮,经辨认都是叙军的制式武器。
这下,当时的美国总统里根感觉抓到了把柄,于是命令美军对“任何构成威胁”的驻黎叙军目标进行攻击,美叙武装摩擦就此进入白热化。到1983年12月,叙利亚部署在黎巴嫩境内的军队达到3.5万人(接近以色列入侵黎巴嫩之前的水平),尤其是在苏联的帮助下,沿大马士革至贝鲁特的国际公路部署了由“黄蜂-ASK”、2K12、S-125、S-75等多种型号的地空导弹,组成绵密火网,严重束缚美军战机的活动。让美军特别难受的是,叙利亚成功说服苏联,在叙黎边境的叙方一侧部署2个S-200远程地空导弹连。它们均由真正的苏联军人操纵,由于S-200导弹的射程超过200公里,只需2个连就可以守卫整个黎巴嫩空域,且这2个连还可同当时正在地中海活动的苏军舰队配合行动,使美军战机处于“裸奔”状态,只要叙利亚愿意,就能把它们打下来。
反观美国第六舰队,却没有“敌变我变”,只是向黎巴嫩外海加派第60特混部队——主力是“独立”号航母和“肯尼迪”号航母,共搭载百余架舰载机。华盛顿要求第60特混部队司令杰里·塔特尔海军少将在最短时间内铲除叙利亚防空系统,取得在黎巴嫩上空的“行动自由”,而且行动时间就安排在12月4日5时45分,就连飞行高度也明确为6000米以下,“避免进入俄制S-200防空导弹的杀伤区”。
塔特尔少将是个经历过越战的老兵,深知空袭行动具有高风险,他希望五角大楼推迟进攻,以便进一步熟悉叙军的部署,然而国内的答复是“所有拟定的攻击目标、应该使用的武器以及打击的时间都有非常明确的训令,不得违抗!”
匆忙出征 遭到痛击
收到国内的答复时,离预定的进攻时间只剩下不到20个小时,塔特尔和他的舰队甚至没有足够的时间进行飞机挂弹、加油乃至输入目标数据,然而命令必须执行。
按照计划,“独立”号航母首先让第15攻击机中队和第87攻击机中队(绰号“金色武士”)的12架A-7E战机升空,然后从“独立”号和“肯尼迪”号航母上又很快起飞16架A-6E攻击机(其中3架A-6E来自于第75攻击机中队,7架来自于第85攻击机中队,剩下的6架来自于第176攻击机中队)。这些飞机将负责摧毁大马士革-贝鲁特公路沿线的叙军防空导弹阵地,特别是部署在法卢加和哈曼的导弹连。等这些攻击机全部升空后,航母才有余力弹射起飞1架E-2C预警机、2架EA-6B电子战飞机和2架F-14战斗机,充当攻击机群的保护伞。
由于机型存在“速度差”,除了2架F-14能追上前面的攻击机群,E-2C预警机和EA-6B电子战飞机都无法赶上前面的攻击机群。这种情况是非常危险的,一旦前面的攻击机被地面防空雷达锁定,而后方的电子战飞机不能及时实施电子压制和干扰,这些满载炸弹的美军攻击机很容易变成“空中僵尸”。
果然,美国攻击机群刚刚越过黎巴嫩海岸线,就遭到叙利亚地空导弹和高射炮的密集射击,而电子战飞机还没有进入作战范围。仅仅几秒钟,攻击机编队指挥官安德鲁斯中校(座机呼号“红色一号”)的僚机(“红色二号”)就被击中了,他还亲眼看见一架机翼编号AE305的A-7E战机被击落(该机隶属美海军第15攻击机中队)。该机飞行员及时弹射逃生,落入海中,后来被美国海军的直升机救回。由于叙军对空火力实在太猛,美军的A-6E和A-7E战机不得不像无头苍蝇一样拼命进行机动飞行,整个编队完全散了。由于得不到电子战飞机的支援,美军战机根本无法打击叙军防空阵地,除非飞行员愿意冒死冲进火网,实施临空投弹后再杀出重围。
混战中,美军第85攻击机中队的1架A-6E攻击机(编号556)被叙军发射的“黄蜂-ASK”导弹击中,该机是在完成俯冲投弹后,在600米高度时被1枚导弹钻进发动机尾喷管。飞机的后机身和一个机翼迅速着火,随后右侧发动机发生爆炸。该机飞行员马克·兰格上尉在飞机被导弹击中后,尽力控制飞机平飞,使坐在后舱的导航员波比·古德曼上尉能安全跳伞。在几乎快要和地面发生碰撞时,该机艰难地进行了最后一次爬升,随后就一头撞到一座海拔245米的山上。马克·兰格在最后时刻成功弹射,但在他着地的时候,他的降落伞没能正确展开,他的左腿严重受伤,在落入几个叙利亚士兵和黎巴嫩平民手中后不久,兰格上尉就死了。波比·古德曼在着陆时摔断了3根肋骨,肩膀和一个膝盖也受了伤。随后,他被叙利亚士兵抓住,被送到大马士革。
在编号556的A-6E战机被叙利亚导弹击中时,攻击机编队指挥官安德鲁斯中校率领残余的攻击机群越过叙利亚人部署在凯尼塞山和姆吉特之间的一处导弹阵地,向其后方的指挥中心投掷了MK7集束炸弹。完成投弹后,美军机群开始返航,并试图在途中搜索坠毁的A-6E战机飞行员。尽管找到他们的机会很小,要对他们进行营救就更加困难了,但既然有同僚落在了叙利亚占领区内,安德鲁斯中校也不能坐视不管。在飞抵A-6E坠毁空域时,安德鲁斯驾机盘旋了好几次,这一行动召来了叙利亚防空火炮的扫射。在确认炮火来源后,安德鲁斯用机载航炮对叙利亚防空火炮阵地进行了反击,但在他最后一次飞过叙利亚阵地时,他的飞机被叙军导弹命中要害,发动机被毁。勉强驾驶受损战机离开陆地范围,安德鲁斯中校在贝鲁特附近的海面上空弹射跳伞。攻击机群的其他飞机眼看着安德鲁斯中校掉进海里,降落伞落在了他的头上。之后,美海军迅速派出2架SH-3D搜索救援直升机飞向安德鲁斯坠落的海区。
安德鲁斯最终被当地的一个渔民搭起,然后被送到岸上的美国海军陆战队驻地。
无可挽回的失败
发动空袭的战机遭到迎头痛击,3架飞机报废,还有人员战死和被俘,让美国意识到叙利亚军队的抵抗能力,里根总统不得不放弃武力解决驻黎叙军的计划,转而寻求政治解决危机的方案。
事实上,美国海军事后的调查发现,许多被炸中的目标只是诱饵,叙军的导弹阵地和防空雷达仍能正常运转。在作战总结报告中,塔特尔和安德鲁斯等参战军官强烈指责华盛顿的命令“完全忽视前线的实际状况,徒然令士兵付出生命代价”。也正是由于这起事件,使美国海军往后再也没有接到过类似的“强硬攻击命令”,华盛顿的政客们也再没有命令海军航空兵一定要以什么高度飞行,而且美国海军更加强调攻击机群必须得到电子战飞机的强大支援,否则不允许出动。
另一方面,此次攻击任务后的几周内,被俘美军飞行员的悲惨遭遇引起国际社会的关注,这不仅是美国海军的耻辱,而且对美军在黎巴嫩的处境有着非常不利的影响。正是经历此次失败,美军在黎巴嫩的行动收敛了很多,虽然美军的“新泽西”号战列舰还在用406毫米口径主炮轰击叙利亚军队和德鲁兹民兵,但包括美军在内的MNF的失败命运已经注定。到1984年2月,美、法等国的军队相继撤出黎巴嫩。与此同时,得到美国和以色列支持的黎巴嫩陆军也惨败给德鲁兹和真主党民兵,不得不退出贝鲁特市区,该国的主导权落入叙利亚总统阿萨德之手。也正是这个原因,当2011年叙利亚爆发内战后,已成为黎巴嫩政治重要一极的真主党武装立刻积极帮助叙利亚巴沙尔总统平叛,这也算是“投桃报李”吧。 黄山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