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跳江救人溺亡 被救“冷漠女”自称心态扭曲

　　22日，是周鑫离去的第14天。这天，杨芬(化名)与朋友张琳(化名)特意到金陵陵园为周鑫扫墓，这也是她在事发后首次与周鑫“面对面”。

　　11月9日，周鑫在盘龙江勇敢一跃，23岁的生命嘎然而止。得知他英勇救人牺牲的消息后，数千春城市民自发走到盘龙江边，送这个好男儿最后一程。

　　周鑫走后，杨芬也站在舆论的风口浪尖。如果不是杨芬落水，周鑫不会跳进冰凉的江水中救她。而杨芬的父亲在事发后“女儿已成年，此事我不管”的言论更一石激起千层浪，不仅让周鑫的亲人倍感心凉，24岁的杨芬也随之迎来来自社会的指责。

　　而这14天，杨芬是怎么过的，她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本报记者专访了杨芬。

　　杨芬和周鑫说了些话

　　她双手合十，望着墓碑上的周鑫，默默站了一会儿

　　选择周一去祭奠周鑫，杨芬与张琳已计划了好几天。

　　上午10时许，抵达金陵陵园后，两名女孩先到商店买了绢花、纸钱，然后顺着陵园的台阶，往周鑫的墓碑寻去。路边的保安说，周鑫的墓在D区。抵达D区后，张琳与杨芬分开寻找新墓。不久，杨芬在墓地里招手：“在这里！”

　　灰色的石碑上，周鑫笑得灿烂，他的遗像也摆在墓碑前。墓前没有花，杨芬把新买的橘黄绢花细心地插进墓前的两个石瓶，又点了几根香，香缓缓地冒着青烟。在墓前静默了一会儿后，杨芬忽而想起什么，找朋友张琳要了支烟点燃，与香一起插在小祭坛中。

　　最后，杨芬双手合十，望着墓碑上的周鑫，默默地站了一会儿。记者问她和周鑫说些啥，她抿了抿嘴：“不说了，周鑫会知道。”

　　到陵园指定的区域烧了纸钱、元宝，杨芬和张琳的祭奠正式结束。

　　杨芬称她听到两声跳水声

　　她的好友解释，周鑫第一个赶过来救人

　　杨芬和张琳是多年的好朋友。

　　事发当晚，二人在盘龙江边的争吵正是事情的导火索。

　　昨天，杨芬再次回忆了事发当晚的一些细节。“那天，我和5个朋友一起去酒吧。她(张琳)过来找我后，其他5个朋友就走了。”杨芬说，当晚，张琳来时绷着一张脸说不知她的1000元钱掉在哪了。“这时，另一个朋友打电话来要找我拿东西，这个朋友也是张琳的好朋友，平时很会为张琳着想。当晚张琳喝得有点多，我就想让那个朋友过来照顾张琳。”但就因为要不要朋友过来的事，杨芬和张琳斗起了嘴。“吵着吵着，我们就说起了死，并说到那就一起死。接着我就翻上栏杆吓她。她赶紧来拉我，后来另一个女孩也来拉我。可能是因为张琳拉着我往外拽，我脚没踩稳，就掉到水里了。”

　　杨芬说，落水后，她十分慌张，探出头的间隙，她急忙向张琳喊：“打电话！快点救我！” 张琳回忆，那时自己也慌了，找电话都找不到。看到杨芬慢慢往墙边划，她忙叫一旁的女孩小杨去叫人。听到叫声的周鑫第一个赶过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周鑫就跳到水中。大概是救人心急，他跳到江中间，很快就沉下去。”

　　此时，水里的杨芬也听到有人跳下了水。“我不知道是谁跳了下去，后来我拉住墙边的水草。不久，我又听到有一个人跳水的声音。”对此，张琳解释，第二声落水声就是酒吧里的另一个员工为救周鑫落水的声音。民警来了后，杨芬和落水员工都被救了上来，周鑫最后一个被救上来。“我看见120来了。10余分钟后，医生和护士就宣布死亡。吓死我了！”

　　杨芬则表示，因为在水里被冻坏了，上岸后她已没有一丝力气。直至到派出所录口供，身体慢慢回暖，她才得知周鑫已去世的消息。

　　“录完口供出来，天已大亮。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好几个小时都没说一句话。周鑫的亲人让我打电话叫我爸爸过来。我爸来到派出所后，问我怎么回事。当时，周鑫的家属情绪比较激动，一下子围过来。我爸爸的情绪也很激动，所以才说了‘我成年了，有自主权’那番话。我爸跟我一样，说话直，不会多想，一激动张着嘴就乱说。那天，他还没搞清情况，周鑫的亲属就过来问，他也被吓到。”杨芬说，当晚父亲回家后，详细问了她事情的经过，并跟她说看民警那边的处理再安排。“他骂我一天心不放在正处，还骂我不成器，害着别人家的孩子……我小学一年级时，父母就离异了。这事发生后，我和父亲间的沟通非常少，整件事可以说是我一个人在承担。”

　　杨芬14天躲在家里

　　就算周鑫当时没救到我，但他下去肯定是为了救我

　　事发后，杨芬转眼间站在舆论的风口浪尖。因为她的种种言论，来自社会的指责从四面八方向她袭来。

　　事发前，杨芬刚辞去在酒吧负责客户订单的工作，买了火车票准备与朋友去他乡闯荡，但事情的发生却改变了她的全部生活。外出打工的计划搁浅，如今每天的生活也是宅在家里过。

　　“其实对整件事，就算周鑫当时没救到我，但他下去肯定是为了救我。之前我说错话了，造成那么大的反响，很多事被扭曲。我心里还是难过的，想做什么？但我现在连工作都没有。其他方面，我想等事情再过去一段时间，淡一点，再淡一点。我想去看看周鑫的爸爸妈妈，经常去看一下，但怎么也还得等上个把月，等事情再淡一点。”杨芬说。

　　□对话杨芬

　　我每天都跟周鑫说说话

　　都市时报：为什么没去送周鑫最后一程？

　　杨芬：之前，都是周鑫的叔叔跟我联系。大家去广场送周鑫那天前，周鑫的叔叔打电话给我，叫我那天不要去了，人很多，怕我出危险。当时我想，我还是自己去，不要被看到，广场送别那天，我去圆通寺上了香，去祭奠他。

　　后来，不记得是哪天，周鑫的叔叔打电话过来问我：“尸体放在那怎么办？”我就问他，如果要我做什么，我尽量配合。叔叔就跟我说，让我和家人商量一下怎么办。他没跟我提周鑫哪天火化。所以周鑫的遗体告别那天，我真的不知道。周鑫火化前几天，我还跟朋友说，如果他知道周鑫哪天火化一定要告诉我，我一定要去。可遗体告别那天，晚上朋友才打电话告诉我这件事。最近我都不敢看电视，如果不是晚上朋友打电话来，我真的不知道。知道周鑫已下葬后，我只能想哪天再去看他(周鑫)。

　　都市时报：如果你主动打个电话给周鑫的家人，就不会出现这些问题了。

　　杨芬：不敢打，怕被骂。之前有很多阴影，我怕再讲错话，被媒体采访。有时觉得问题来了不敢面对，我想(为周鑫的家人)做很多，就是自己没能力。只能说以后慢慢来做，现在说什么都是用嘴巴。

　　都市时报：这些天你怎么过的？

　　杨芬：就是躲在家里，也没怎么出门，天天在家发呆。每天差不多八九点起床，起来吃吃东西，电视机开着，听听声音，不敢看。也不知道自己想什么，觉得一片茫然。之前上班，下班后就洗洗衣服，从来不会像现在这么闲，什么事都没得做。

　　我奶奶信佛，每天早晚要上香，我每天也会跟着奶奶烧一次香，每天都跟周鑫说说话。不管怎样，我真的谢谢他。丢垃圾买东西我都是晚上出去做，尽量避开人多的地方，一条街都不会超过。还是怕，怕各种争议，怕被看到，怕指指点点。我想以后找工作应该都会很难的。(看了看天空)今天出来，觉得阳光好灿烂。

　　都市时报：以后你怎么打算？

　　杨芬：现在想快点找工作。对周鑫的父母，以后慢慢地一点一滴地去做，尽量能补偿什么补偿什么，能尽量做就做。这件事会影响一生，可能和我的家庭环境有关吧。遇到这件事后，现在我的心态很扭曲，我觉得我变了好多，现在性格好冷啊！原来我不认识的人我都会去帮人家，现在不会。这个世界都是冷的，都是灰色的……

　　记者刘晶晶/文 记者杨海冬/图(都市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