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个月过去了,“重庆好人”郑定祥究竟过得怎样?4月1日,重庆晚报记者赶到万州城,再次走近郑定祥,走进他的棒棒生活……
记者档案
彭瑜:重庆晚报社区新闻部记者,“缺钱不缺德棒棒”郑定祥的感人事迹,就是经他报道推出的。
人物档案
郑定祥:忠县人,在万州当棒棒。今年春节前夕,老郑挑着价值近万元的羽绒服和雇主走散了,他穿着单薄的衣服,顾不上在家生病、等他带棉衣回家的妻子,在万州城苦寻雇主15天,并最终找到了雇主。他也因随口说出的那句“缺钱不缺德”的话而感动中国。
住棒棒出租房,两块钱一晚上
时间:9:20
地点:望江路4号附4号出租房
老郑的出租屋在万州望江路4号附4号,不足30平方米,是用底楼门面改建成的。推开房门,一股汗气扑鼻而来,屋内光线黑暗,开灯才能看见里面摆放了20多张铁架子床。正巧,老郑提着棒棒回来了,额头渗着汗珠,单衣湿透了,他是回来换衣服的。
清晨6点,老郑就起床出了门。他说年纪大了瞌睡少,早点出去可多揽点活。从出租房出来,郑定祥直奔农贸市场,每天有很多食店老板买菜要请棒棒。
这天老郑的运气不好,转了2小时才揽到一笔业务:将一包菜从农贸市场送到国本路。虽只有30多斤重,但20分钟走下来也已汗流浃背。老郑身体不好,背心凉了就咳嗽、头疼。这趟业务才挣两元钱,买感冒药要花5元多,他决定回来换了衣服划算。老郑说这间房最多时要住40多人,少的时候也有20多人,房租摊下来就便宜:“才两块钱一晚。”
房东何泽菊说,老郑住了3年,天天早出晚归,是个老实人,他做了好事成了“重庆好人”,她也感到脸上有光。同是棒棒的五桥人谭明发称,老郑的事,让他出门腰板也更直了。
成了明星棒棒,大家都信任他
时间:10:10
地点:新城路到高笋塘沿途
换好衣服,老郑提着棒棒又上路了,重庆晚报记者紧跟其后。
“棒棒!成明星了还挑东西?”在新城路路口,一男子坐在摊位上朝老郑喊。旁边擦鞋的、吃饭的、买东西的,都扭头来看老郑。老郑欲言又止,腼腆地走开了。经常会有人这样开玩笑问他。“但不当棒棒干啥呢?”他说。
从新城路经甘家院子到浮士德广场、再到高笋塘,1小时过去了,老郑没揽到一单业务。他先是提着扁担,后来扛到了肩头,最后用力举得高高———这样别人才看得见他。“老郑!你上新闻联播了。”63岁的张义群是万州武陵人,看到老郑高举的棒棒认出了他。老张夸奖了老郑一番,最后说“做人要做郑定祥!”
记者跟着老郑跑了近两小时,没找到一分钱。老郑一上午只挣了2元钱,快到12点了却没吃饭的意思。记者请他吃饭,劝了半天,我们才来到白岩路一巷2号张幺妹餐馆。记者特地点了两份回锅肉,老郑说,这是年后他第一顿吃肉。他说,每天早晨2个包子2碗稀饭,中午吃6元钱的扁担饭,晚上是三碗稀饭加份小菜:“稀饭虽饿得快,但可以节约水费。”饭后,记者给他买了瓶矿泉水,他说要带回老家给孙子喝。
“你是电视上那个棒棒?”餐馆的服务员认出了老郑,老板张家碧记下了他的电话,称今后有东西搬就请他。老郑说,有家电器店老板也留了他的电话,专门请他送货。一次,他与另3个棒棒在万一中清垃圾,老板认出了他,私下还多给了5元工钱;还有一次,有人请他单独送花钵到车站,但不放心。旁边的人说,他就是“缺钱不缺德”的棒棒郑定祥,结果人家信任了他。
坚持给辛苦钱,他说不能贪了
时间:12:20
地点:万州区老年大学
吃罢午饭,老郑又上路了。
“棒棒搬桌子!”万州区老年大学门口,圣望传媒公司的吴勇要从6楼搬34张桌子到底楼。担心价钱喊高了这笔业务要黄,老郑只要一块钱一张。
“他年纪大了搬得慢!”两人正往里走,棒棒邓礼凡跟来抢业务。“我讲好的,你走!”老郑抓住邓礼凡往外拽,但他哪拉得赢年轻的邓礼凡。吴勇见状,答应两人都去。到了6楼,老郑还想赶邓礼凡走,吴勇很为难,而邓礼凡硬着头皮开始搬桌子。
老郑将两张桌子反靠在一起,半蹲下去,左肩用力扛,他晃悠了两下站了起来。重庆晚报记者学着老郑的样儿,也扛了两张桌子走了出去。
“咔嚓!”记者扛的桌子碰到了门檐,老年大学教师朱润平提醒弄坏桌子要赔钱。老郑教记者:走到门口要半蹲下往前走,估计桌子全部通过了才站起来。他说,他曾为挣2元钱,结果损坏东西赔了15元,大半天就白干了。此后,他就不再搬贵重的东西,他担心没得钱赔人家。记者照样做,双腿发酸打颤,脖子僵硬地歪在一边有些发麻。
第一趟,老郑与记者边说边走,很快就搬到了底楼。搬了第二趟,记者全身发热,额头冒汗。而老郑也满脸通红,脖子的筋脉鼓得老高,不再说话。第三趟,记者的双手有些僵硬,双腿直往下坠,很想搁下来歇歇。但老郑说蹲下去就爬不起来了,于是记者只好咬牙坚持一口气搬下去。第四趟,老郑开始喘气,帽子湿了一大半,汗水也模糊了眼睛,头发全是汗水,汗珠直往眼眶里灌。第五趟,记者几乎是歪歪斜斜将两张桌子搬下楼,嗓子干渴得要冒烟了。最后一算:记者搬了10张桌子,老郑搬了12张,邓礼凡搬了12张。
朱润平说,这个棒棒好像在电视上看过。结果,吴勇多给了老郑6元钱。而老郑坚持要拿10元钱给记者,说这是凭劳力挣的辛苦钱,他不能贪了。推辞不下,记者以采访耽搁干活为由作为补偿,老郑才勉强收回10元钱。
老郑说,年纪大了抢不赢年轻人,只好喊价便宜点,但这样乱了行情同行又不高兴。于是现在只好早出晚归,趁其他棒棒没出门或收工后,出去多揽点活。
知道蚀财的滋味,他不做亏心事
时间:13:30
地点:万二中大门外
有了30元收入,除去住宿、吃饭15元钱,老郑说剩下的都是赚的。这时,记者刚才热烘烘的背心开始发冷,身上发出一股臭味,这就是出租房那种刺鼻的汗气味。
13点15分,在万二中门外,老郑的弟弟打来电话说84岁母亲病危,要他早点回去。老郑心情忧郁起来,他说母亲肚子疼住院五天,花1800元控制了病情才出院,现在又严重了。他担心母亲这次扛不住。老郑说,母亲这辈子抚养兄妹7人不容易,特别是教育他们儿女要做好人不做亏心事。他说,苦寻羽绒服失主14天的事情,与母亲的教育是分不开的,他这辈子都感激母亲。
老郑透露,羽绒服雇主走失那天,除了想起母亲的教诲,他还想起自己一次蚀财的往事———那是1987年,老郑与另6家人喂了一头大水牛,但水牛在他家喂养时摔死了,结果老郑贷款4000元钱赔了这头牛。从那时起,老郑开始了棒棒生涯,而老婆在家养了3年猪没吃一块肉,才还清了欠款。老郑告诉记者,他能体会蚀财时的心情,所以自己虽然缺钱,但一定不能缺德。
老郑说,自己就是一个棒棒,做了一件小事,并不是啥明星,现在这么多人尊重自己,是对这种行为的肯定。他说:“挣自己该挣的钱就会心安理得,不做亏心事肯定会受人尊重。”
13点30分,老郑说,他不能陪记者了,他要连夜赶回忠县老家看望母亲。
郑定祥入围感动2011网络人物第一季候选人
重庆晚报讯 纷扰的世界,总有一种源自内心深处的感动让我们铭记。本月1日,重庆晚报报道的“缺钱不缺德”的忠县棒棒郑定祥,由新华社“中国网事”直接推荐为“感动2011”网络人物第一季候选人。
今年的网络人物评选将季评和年度评选结合,在每季获奖人物基础上,选出年度人物。每个季度经网络投票选出的10位季度获奖人,自动成为年度人物候选人。读者可进入“新华网·中国网事人物评选”参与投票。本次评选活动经中央外宣办批准,由新华社主办,新华网为官方网站,中央新闻网站、主要商业网站承办,知名地方网站、都市报和手机媒体共同推出。(记者 彭瑜 周立 实习记者 刘露瑶 摄影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