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
9月12日，中秋夜。塘田市镇的人们自发来到夫夷河，他们坐船来到事发地点，有人轻声啜泣，有人沉默不语。人们点上蜡烛，把月饼一个个摆在遇难地点旁的石堆上。远处，响起了一阵稀疏的鞭炮声。他们在团圆的中秋夜，祭奠沉船事故中死去的人们。而在事故中幸存的几位中学生回想起当时上岸的感觉，他们说“突然很冷，全身发抖”。
唐巧
塘田市镇中学初三学生
11日下午，沉船事故中身亡的女学生唐巧躺在了殡仪馆里。她的大伯去看时，“又跟以前一样了。”唐巧留着中分的齐肩短发，眼睛闭着。眉毛好像用油擦过，脸色很好，嘴唇涂了一点口红。“那是她生平第一次化妆，很漂亮。”
河里漂着书包，没有姐姐
现在，12岁的唐锦听到人们问起姐姐唐巧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一边，脸上交替浮现出一丝焦虑而痛苦的表情，不易察觉。问起跟姐姐一起的日子，他总说不记得了。
9月9日下午，正在外面玩耍的唐锦听到村里人说姐姐掉到水里了。他疯了似的跑到屋后面的夫夷河边，跳了下去。“他想游过去救姐姐。”水西村唐家组离出事地点约200米。以往这样的距离，唐锦需要10多分钟，当天他不到10分钟便游到了。但是，他看到河里浮着五颜六色的书包，没看到姐姐。他并不知道，从此再也看不到姐姐唐巧了。
12日，唐巧的尸体已经火化。唐家签下了一份协议，“不起诉，不上访。”“送到殡仪馆里给5万，火化后再给15万。”唐巧的命为这个并不富裕的家庭换来了20万。唐家夫妻二人在广东打工，妻子在工厂，丈夫则辗转于深圳各地做建筑工人。2人每月收入合计3000元左右。
攒下零花钱买新衣裳
14岁的唐巧和两个弟弟跟着奶奶刘青莲住在村里。今年，唐家正在建房子，这是一栋还未完工的红砖房。刘青莲带着孩子们住在旁边一个不足10平米的砖房里。
唐巧每周从学校回家一次，回来后便打扫卫生，擦桌子、扫地。还会辅导唐锦英语。唯一的娱乐，似乎是带着弟弟看电视。
唐巧每个月有10多块零花钱，都是父母打工寄回来的。她很节约，总是存起来。偶尔买一些资料或一双袜子，等存够了，会去买一套新衣裳。“她喜欢红色或绿色的衣服，那种鲜艳的颜色。”
除了村子和邵阳县城，唐巧哪都没去过。甚至没想去深圳看看父母，“家里负担不起去那边的费用。”刘青莲说。
每年春节，父母会回家呆几天，也是唐巧与父母一年中唯一一次见面机会。她性格内向，不喜欢热闹。每次家人团聚，她总安静地坐在一旁，间或跟父母聊聊天。
如果是平时，中秋晚上，唐巧一大家子人，“有20多个，会齐聚一堂，吃团圆饭。晚上，夫夷河边会放起焰火。”现在，唐巧已经没了，唐家也不准备过节了。
母亲难见女儿最后一面
9日下午，唐巧被摆在岸边的时候，父亲和伯父摸了摸唐巧的胸口，“还有心跳。”他们抱起唐巧往镇医院跑。到医院后，他们“又摸了摸胸口，还有心跳。”直到医生一遍又一遍告诉他们，人已经不行了。
出事后，家人骗她的母亲，唐巧正在抢救，让她赶回来。11日，唐巧的母亲从深圳赶回了家，凌晨3点到。却得知女儿已经去世了，她立即昏死过去，失去见女儿最后一面的机会。
事发后，家人曾在医院里看到过唐巧，她的嘴巴是紫色的，鼻子里还有一些异物，脚却很白。她躺在病床上，“好像睡着了一样。”
本版采写 本版摄影/本报记者 陈宁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