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陆军总医院的ICU里,小悦悦,一个不到3岁的孩子身上插满了各种导管。平日里贪玩爱笑的她,此刻只是安静地躺着。她已经躺了整整三天。她或将永远不再醒来。
躺在医院的ICU病床之前,小悦悦在离家100米的水泥路上被车撞倒,在18位路人的“注目礼”下在地上躺了7分钟,没人将她抱起。
无论下一此刻小悦悦在哪里,这冰冷的7分钟将成为她对人世和这个城市的最后印象。
第一次撞击
17时25分 3天前,10月13日,仲秋,午晚的温差还很大,但也许在17时25分被面包车撞倒在地以前,小悦悦并不知道这时节的水泥地竟是如此冰冷。
山东小姑娘悦悦今年还不到3岁,五金店附近没什么可以玩耍的空地,门前的一条水泥通道就是她平时的乐园。10月13日的中午,她穿的还是短袖,临近傍晚时,就像可以预感到这个城市的冰冷会让她的女儿着凉似的,妈妈给她换上一件长袖衫。
然而在短短的数十分钟以内,小悦悦就彻底地被冰凉坚硬的金属击倒。半分钟前,她和往常一样在自己家的五金店附近玩耍。就在离家100米的路上,她回头望了望家里的店铺,但是还没等她回过头去,就被一辆面包车撞倒。面包车的右前轮从她胯部轧了过去。由于距离小悦悦很近,面包车的轮子艰难地爬上她身体后,旋转的后轮还将她向后硬生生地推出半米的距离,呼啸而去。
开车的是一个姓胡的中年男子,记者给他打电话时,手机显示他的信号来自陕西西安。他已有两年多的驾龄,平常经常给老板置办货物。13日下午,他装好货,就边打电话边循着五金城里的小通道往外赶。车上的货有点重,他轻踩了下油门。只听见车头右前方“嘭”地一声响,然后右前轮就轧过了什么东西。职业的本能让他马上踩住了刹车,从倒后镜看到右后轮附近躺着一个小孩的时候,他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颤抖的右脚一下子将油门踩到了底。由于距离小悦悦很近,面包车的轮子艰难地爬上她身体后,旋转的后轮还将她向后生生地推了半米的距离,才呼啸而去。从监控录像看到,从面包车停下来到重新启动,不到三秒钟。
17时26分 面包车的后轮刚刚碾过小悦悦。飞来横祸并没有把这条童稚的生命完全扼杀,这时,小悦悦还能挥动小手,还能发出哭声。一名身穿白色短袖T恤、牛仔裤、运动鞋的青年男子向她走来。显然,他目睹了一分钟前在他眼前发生的这一幕。但是,小悦悦的哭声没能挽留住他的步伐,他镇定地扭头看向周边的商铺,脚下却巧妙地绕过了躺在地上的小悦悦。最近的时候,他的脚步离小悦悦只有十来厘米。
很快,对面又来了个骑摩托车的男子。他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小悦悦,迅速拨转车把绕开了,他好像看到了小悦悦的异常,摩托车已经开过了,他还回头张望了几次,不过,最终没有停下来。接下来的衬衣男子更是冷冷地瞟了几眼,就远远地避开了。这里是市场,平时都是人来人往的,不到一分钟就走过去三个人是很正常的,应该很快就会有哪位路过的叔叔或者阿姨扶小悦悦起来的。
邻居说,小悦悦是个爱干净的孩子,如果她站起来了,必定要掸落身上的灰尘,回家吃饭,顺便告诉爸爸妈妈今天有个叔叔乱开车的。然而此刻四周的寒冷,以及从胯部传来的剧痛让她大哭不止。平日里,她一哭,妈妈就会把她抱起来又哄又亲,但是现在,小悦悦,谁会把你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