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患绝症,瞒着同事和妻女,坚持工作6个月,偷偷做了6个疗程的放化疗,没有请过一天假。
这是怎样一个男人?
10月22日中午,武汉天河机场公安局副局长华夏住院仅10天,与世长辞,年仅40岁。10月26日,本报报道了这一消息后,数千网友展开讨论。许多人深深感慨并表示敬佩,也有网友表示难以理解。
答案,在华夏遗留的工作笔记中找到。昨日,天河机场公安局披露:在办公室清理遗物时,发现华夏的工作笔记中多次写下这样的字句:既然时间不多了,倒就倒在工作岗位上吧!不让家人为我担心。
看到这些字句,妻子当场哭昏,同事泪溢眼眶。
机场公安局局长谢勇感慨:这是一个真正的硬汉!这种敬业拼搏精神令人深深感佩,正向上级申报追认他为一级英雄模范。
看上去有些异样
哪知他已病入膏肓
10月23日,记者突然接到华夏病逝的噩耗。第二天的追悼会上,华夏的同事们都在说:怎么走得这么突然?前几天他还在上班啊!难道有如此急性发作的直肠癌?
听完悼词和华夏大哥的介绍后,大家才知道,华夏早在4月份就得知自己的病情已到晚期。华夏向所有人隐瞒了病情,一直坚持上班,并悄悄挤出时间做了6个疗程的放化疗。
只有最接近华夏的几名战友,事后才回忆起种种反常迹象。
警保处民警王才鑫说,6月初的一天,华夏带他去宜昌完成了一次重要的保卫任务,下午开车进入武汉城区时,华夏没有像从前那样回办公室,而是说“家里有点事”,打的士走了。
刑侦支队支队长王瀚知说:“有几次,华夏也是说家里有点事,去去就回,让我随时打他电话。我还以为他去医院照顾住院的妻子。”
华夏的妻子姓廖,是一所中学的老师。“9月份我开刀住院时老华没去陪我。在电话中,他总是说在忙,在开会。哪知道,他挤出的一点时间在偷偷做放疗啊!”
刑侦支队副支队长唐军回忆:“9月2日,华夏带队到海口市参加全国民航公安机关禁毒表彰大会,并代表天河机场公安局介绍经验。发言时,华夏声若洪钟,赢得阵阵掌声。回到房间,我见他脸色蜡黄。他说‘没事,可能中暑’。我还奇怪,没在室外活动,怎么会中暑呢?那段时间,他的头发经常大把大把地掉落在肩头。”
9月27日,是华夏40岁的生日,正好轮到他值班。那天深夜,因为航班不正常,一群旅客讨说法。他亲临现场指挥协调,化解了风波。
谁也不知道,那时他已病入膏肓。
站不稳时还上班
借钱治疗泄露病情
10月8日,是华夏最后一次走进机场公安局办公楼。
那天上午9点,局领导班子开会。8时许,华夏由侄儿搀扶着走进办公楼。局长谢勇看到后,要华夏立即去医院看病。华夏坚持来到办公室,签了几份文件,这才带着满脸歉意,由侄儿搀扶着离去。
华夏没有去医院,而是让侄儿扶着回家。在家门口掏钥匙的时候,他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家门口。当晚,华夏仍然没有向妻子吐露实情。直到10月12日,妻子才从华夏的大哥大嫂口中得知真相。
从华夏的笔记本里,亲友和同事们得知,去年12月,华夏已经知道自己的病情,进行保守治疗,今年4月份不得不开始做放疗、化疗,先后6个疗程,他总是利用下班或轮休时间去医院,从没请过一天假。
放化疗一个疗程约需要1万多元,为了保守秘密,华夏“挪用”家里的存款。9月24日,没钱了,他硬着头皮打电话向二哥借,说有紧急事情。二哥从咸宁赶到武汉,逼问出实情,华夏却坚决不让二哥告诉别人,继续坚持上班。
10月12日下午,二哥实在忍不住告诉了大哥,大哥、大嫂急忙打电话告诉华夏的妻子廖老师。当天傍晚,机场公安局局长谢勇等领导和同事们闻讯赶来,将华夏送进同济医院。
次日,专家会诊发现,癌细胞已转移至脑部。10月17日,华夏做了开颅手术,10月21日心肺功能衰竭,22日中午12时17分去世。护士说,华夏生命中的最后10天非常痛苦,头上冒出的冷汗常常淋湿枕头,但是,只要病床边有人,他总是露出轻松的笑容。
候机楼派出所所长肖功言是与华夏同一批进入机场公安局的。他回忆,华夏自2006年调任刑侦支队长之后,几乎每天都穿便衣。但10月8日那天,他警服警帽穿戴得整整齐齐,也许是履行庄重的告别。
拼命三郎心很细
捣毁制枪制毒工厂
1972年9月27日,华夏生于通山县偏僻山村,幼年父亲病故,靠哥哥姐姐拉扯长大。二哥说,小时候华夏总是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同学们笑话他,他什么也不说,只是抢着干农活。他从小成绩好,遇到困难总是想办法自己解决。
1996年,他被民航湖北省局评为首届“十佳青年”;1998年,他担任航站楼派出所第一任所长,带领该所获得“全国青年文明号”称号。去年4月,他通过竞争上岗被任命为副局长。
他常说:干公安,既要胆大,也要心细,不放过蛛丝马迹。2003年7月4日上午,华夏发现一名旅客形迹可疑,经一步步询问、审讯,查明此人姓夏,是公安部督办的东莞劫杀台商大案的嫌疑人。当晚,其同伙在东莞悉数落网。华夏荣立个人二等功。
2009年4月21日,货场安检发现有人托运疑似手枪。华夏带领专案组展开侦查,2天后在襄阳抓获发货人杨某,3天后在佛山抓获收货人赵某等,并搜出大量毒品。华夏决定深挖,经过周密细致的审讯,获悉该团伙制造毒品事实。4月25日凌晨,专案组在襄阳捣毁制枪、制毒工厂。是役,共缴获仿制式手枪7支、半成品枪支2支、子弹246发、制毒原料1.72公斤以及麻果冰毒等一批毒品。80个小时攻克大案,华夏3天3夜没有休息。
战友们说:“我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拼命的人。只要有大案子,他可以几天几夜不睡觉。”
亲人心声
15岁的女儿——
他教给我责任、坚强与爱
华夏办公室的抽屉里,放着6张病假条,每张都写着“全休一个月”,一一对应着6次放化疗。
最后3本工作笔记内,他在4月份写道:晚期了,好好工作吧!不让家人担心。此后,他多次写道:既然时间不多了,倒就倒在工作岗位上吧;今天下班后去治疗……
对于一手拉扯他长大的哥哥姐姐,华夏内心无限感激。然而,哥哥的一个儿子高中毕业,想通过他在机场找份工作,他断然拒绝了。私下里,他联系在深圳的同学,让侄儿远赴深圳打工。
15岁的女儿说:“爸爸留给我们的,总是一个匆忙的背影,我们有时也责怪他。但是今天,我真正读懂了爸爸。他教给我责任、坚强与爱。”
记者手记
深深敬佩深深惋惜
“抛开他的警察身份不说,单从一个人的角度,得知已不久于人世,却还能一如继往与家人正常相处,还能声若洪钟在岗位上恪尽职守,这需要多么强大的内心。这是一个真的男人。”10月26日本报简要报道华夏去世的消息后,有网友如此评价。
还有许多网友写下“我被感动得一塌糊涂”、“他死得重于泰山”这样的字句。
记者与华夏相识了14年。他大块头、大嗓门,高兴时啤酒能喝十几瓶,脸上总挂着笑容,常说“有我在,你放心”,给人安全感。
深深敬佩,深深惋惜。网友“楚有才”写道:英雄少见,值得我们学习,但失去这样的人也很痛心。“小草青青”等网友说,希望大家在努力工作的同时注意身体,得了重病,应该积极专心配合治疗。(楚天都市讯 记者吴昌华 通讯员姬公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