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里一切正常,没有发现狼来害羊。”
清晨,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公安边防总队托浪岗边防派出所值班室报警电话响个不停,忙碌的值班民警林建飞告诉《法制日报》记者,由于辖区频发“狼灾”,牧民每周都要向派出所报告情况。
近日,记者来到位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昌吉回族自治州奇台县境内的托浪岗山区采访。据了解,在派出所管辖的1672平方公里边境山区里,居住着26户108名牧民,放养着牛、羊、马等牲畜近万余头(只)。今年以来,这里已先后数十次发生狼群袭击牧民、牲畜事件,500多只羊惨遭狼群咬杀死亡、失踪。
“狼灾”频发羊群屡遭袭
据托浪岗山区的牧民介绍,以往在放牧时也曾发生过狼吃羊的情况,但比起往年,今年发生的几次“狼灾”尤为严重。
常年在托浪岗山区放牧的哈萨克族牧民哈斯木告诉记者,前不久的一天,他刚回家喝了口奶茶,放养在山区的53只羊就惨遭狼群咬杀。
哈斯木看到羊群被咬杀的惨状后,立即拨通了托浪岗边防派出所的电话。派出所民警迅速赶到,6名民警组织牧民帮助寻找从狼嘴逃生的其他羊只。4个小时后,失散的17只羊悉数找回。“从现场痕迹看,当时至少有6到8匹狼同时攻击羊群。”当天出警的托浪岗边防派出所教导员王德重告诉记者。
“被咬死的都是带羔母羊,来年春天就可以产小羊,这样一来损失可就大了。”哈斯木给记者算了一笔账,如果按每只羊卖1000元算,损失至少有5.3万元。而这些仅仅是保守估算,加上母羊肚中的小羊羔,损失甚至可能达到8万元以上。
《法制日报》记者采访了解到,在托浪岗山区,今年第一个遭遇“狼灾”的是牧民赛勒哈孜。
今年1月29日傍晚,赛勒哈孜把150多只羊赶到山沟里吃草,等他回家吃完饭再返回放牧地时,羊群已经不见了踪迹。赛勒哈孜拨通了托浪岗边防派出所的报警电话。
民警迅速出动,在放牧山区展开拉网式搜索。经过两天的寻找,最终在15公里外的一处山坳里发现了赛勒哈孜的羊群。经清点,已经有54只羊惨遭狼群咬杀。
奇台县边防大队副大队长加尔恒说,据不完全统计,仅今年在托浪岗边防派出所报案登记被咬死和失踪羊的数目,就达到了500余只。
生态好转狼群数量攀升
托浪岗山区“狼灾”突然加剧,这究竟是为什么?《法制日报》记者了解到,“狼灾”背后的原因较为复杂。
据了解,从上世纪五十年代到七八十年代,由于法律制度不健全和枪支管理松散等原因,托浪岗山区牧民大肆猎捕野生动物,狼群数量急剧减少。
近年来,随着生态环境的恢复,野生动物数量也逐渐增加,狼这种处于生态链上层的动物,其增加数量更是迅速,已经影响到了牧民的生产生活安全。
托浪岗山区是一个情况特殊的畜牧区,在行政区域划分上,这里属于木垒哈萨克自治县,而它的草场使用权却又属于奇台县五马场乡。
据五马场乡副乡长阿不都拉介绍:“从2003年起,五马场乡政府加大对托浪岗山区的生态环境保护力度,限定在托浪岗放牧的人数不能超过110人。”
“每片草场都有载畜量,不允许牧民超负荷放牧。”阿不都拉说,经过大力宣传,牧民保护环境的意识逐渐增强。
“随着生态环境的好转,托浪岗山区的野生动物数量急剧增加,我们巡逻时经常能看到野兔、黄羊、野驴等动物。”王德重说。
然而,2009年年底至2010年年初,托浪岗山区遭遇寒潮袭击,大批野生动物被冻死,但生存能力极强的狼逃过了劫难。
“现在狼群数量越来越多,我们护牧都得携带枪弹全副武装。”执行巡逻护牧任务的托浪岗边防派出所民警刘杰说。
在牧民哈斯木看来,狼群频繁袭击牧民羊群,并不完全出于饥饿,而是出于报复。
“羊就是那些狼的玩具,每次咬死后并不吃,就是咬着玩。也许是一些人经常捕杀狼崽子,狼要报复吧。”哈斯木说。
当地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牧民说:“这里每到5月份开春的时候,就有人进山捕狼,狼崽还没有睁开眼睛就被抓了,要是没熟人还买不到。现在,一只小狼崽可以卖到3000元左右,成年狼能卖到1万元左右,一颗狼牙可以卖700元左右,一个狼髀石(狼后腿上的髌骨)可以卖到800元左右。”
警察护牧严防“狼害”
尽管“狼灾”泛滥,但狼是受国家保护的野生动物,不能随意猎杀。因此,托浪岗边防派出所只能采取防范措施,帮助牧民对付狼害。
托浪岗边防派出所所长吾曼对《法制日报》记者说:“派出所民警跟随牧民放牧,与牧民同吃、同住,开展护牧巡逻,帮助牧民加固围圈,将牧民牲畜转移到安全地带,向牧民宣传防范知识,讲解人防和技防措施,提高他们的防范意识和能力。”
今年入冬以来,托浪岗边防派出所由每周深入牧民家一次,改为两天巡查一次,以便及时了解相关情况。就在哈斯木家的羊群被袭击的当天晚上,派出所在他家召开了牧民会议,提醒牧民在放牧时加强防范。
此外,托浪岗边防派出所根据往年应对狼害的经验,会同当地政府部门,加强防范措施。
五马场乡副乡长阿不都拉告诉记者,乡政府和林业派出所等相关部门,也采取燃放鞭炮、在毡房周围放火堆等多种方式来驱赶狼群。
奇台县畜牧兽医局局长卢春林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目前,当地党委、政府已经组织相关人员,深入牧区加大宣传,提高牧民自我防范意识。同时在狼害多发地区加大巡逻次数的密度,以震慑和驱赶狼群,保护牧民羊群安全。
该保狼还是该护羊
面对不断发生的“狼灾”,一边受国家保护的野生动物,一边是牧民赖以生存的牲畜,到底是该保狼还是该护羊?
据新疆昌吉州森林公安局民警谢沐希介绍,猎捕狼必须向野生动物行政主管部门申请特许猎捕证。《中华人民共和国野生动物保护法》规定:“非法捕杀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的,依照关于惩治捕杀国家重点保护的珍贵、濒危野生动物犯罪的补充规定追究刑事责任。”
新疆林业厅野生动植物保护管理处工作人员表示,狼虽然是国家保护野生动物,但是目前没有具体的保护区,对于狼的具体保护措施并不明确。对于狼,只能直观地不人为去猎杀,但是如何科学控制其数量,至今仍旧是个空白。
此外,记者还了解到,当地遭受“狼灾”的牧民眼下关注的,还有赔偿问题。
王德重说,野生动物保护法规定,因保护国家和地方重点保护野生动物,造成农作物或者其他损失的,由当地政府给予补偿。但“由当地政府给予补偿”的主体含糊不清,不知是指省市还是乡镇。
对受灾牧民苦恼的赔偿问题,记者从野生动植物保护管理部门了解到,目前全国只有云南、甘肃等4个省区制定了野生动物对农、牧业造成危害的补偿办法,并已实施。
“现在,每次被咬死或咬伤的羊,都是由派出所民警出面协调分发给周边的牧民。然后,等到来年的春羔季节,再给受灾牧民补还一个羊羔子,来补偿一些损失,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哈斯木无奈地说。(潘从武 李德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