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京报:你怎么和此前的债主解释?
白彦民:今天一开工,就有债主来了。我给他们的答复是尽快。之前是我一个人对着你们,现在有政府管了,钱应该很快到账。
新京报:有没有人说你赊账是骗子?
白彦民:我前年、去年正月都不在家过年。去年腊月二十三,债主在镇政府对我拳打脚踢的,因为我欠人家钱,我没法儿还。我认了。我现在压力很大,没有退路了,必须往前面走。
“同事领导认为我不守规矩”
新京报:你的修路计划没有通过村委会、支部会、村民代表大会,是私自行为?
白彦民:当时我和会计同意,另一个成员不同意,没有形式上召开会议。可是村民都拥护,没有人提反对意见。钱是我扛的。
新京报:你也没有申请国家专项基金。为什么?
白彦民:申请项目基金比较难。村穷,干部也穷。如果没有关系,可能三五年也申请不下来。
新京报:选举结束的第二天你就开始修路,是为了政绩吗?
白彦民:实际上,2008年,第六届村民委员会选举,我上任以后就把弯弯曲曲的小路改造成一条宽的大路。
新京报:那次修路的钱哪里来的?
白彦民:我们村很穷,施工队到镇里一打听,没有这样一个国家项目,怕我们村付不起钱,就停了。后来是我朋友的朋友借的。3.9公里夯道欠了六十多万块钱,村里扶贫款等资金还了十来万,还剩五十多万的外债。
新京报:有人说,你这样做不顾及同事、领导的感受?
白彦民:在村里和乡里,(同事领导)认为我是一个不守规矩的干部。村里没有钱,很多事儿都是干部不愿意承担的责任。三年又三年这样过去,村里就没有变化。
“还不上欠款,还要去卖艺”
新京报:你出去乞讨,家人同意吗?
白彦民:我老婆天天在家里哭。我是穷人,家里连院墙都没有。我还能顶得住。女儿读书的生活费到现在还没交。老是说我是骗子,骗了她。我没办法,村里穷,家里也穷。
新京报:村里人都知道你去乞讨吗?
白彦民:大多数不知道。我回来后,有老人看见我就哭。说你不要做这么丢人的事情,乞讨让我们去都行。看他们这样,我压力更大。
新京报:是修路的压力,还是还钱的压力?
白彦民:还钱。我现在通过新闻媒体说出这事儿,政府会不会不给我们拨钱了?我对这六十多万很是难受。我给镇长道歉了,以后不会做对政府有负面影响的事儿。可我心里还是很纠结。我即使给领导跪下来了,领导还是不会把钱都给我。
新京报:那你打算怎么办?
白彦民:实在不行,我再想别的办法乞讨。我会用鼻子写字,去卖艺。有可能今年我还是不能在家过年,什么时候把钱还了,我才能回家过年。我对债主说,钱会还你,政府会还你。说这话,我心里很慌。路修成了,钱还不了,还是我的事儿。(记者周亦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