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神偷”铁丝能开千锁 如今众叛亲离想自杀
今年4月19日,广州番禺石楼镇群星村,莲花山边防派出所干警多年来一直帮助陈容桂。
曾经“飞檐走壁”的“神偷”如今出入艰难。
为掩盖越狱经历再入狱时改名换姓
户口留在劳教所再出狱时已经散失
14岁起,陈容桂便开始偷盗,莲花山一带的大人小孩都怕他,人称神偷。不过“神偷”难逃法网,前前后后被关了24年。其间一次,他混在泥水工中越狱而出,假名假姓逃亡山林,从此弄失了户口。如今在自幼生长的莲花山他成了无人见容的断腿黑户,终日孤零零躺在床上。
见到陈容桂时,他正低低地缩在屋里的轮椅上,向外张望,门外高坎上另有一张锈迹斑斑的轮椅。
舍不得开灯,室内阴暗一团,踏进房屋,霉味浓重,厕所就是个坑,屋中除了几个烂朽朽的柜子,就是一张床,一头摆台破彩电,另一头是做饭的锅灶。
出门对断了双腿的陈容桂是个大挑战,他必须将全身扑在高坎上,双手抓地,一点点将身子挪上高坎,再趴在轮椅上,用力将身子撑上去。
这份潦倒惨相,实在难以和“神偷”二字联系起来。
越线又越狱:
少年犯养成大惯偷 越狱后隐姓逃五年
现年62岁的“神偷”,双腿早断,头发乱如鸡窝,身上衬衣满是脏污,却不改一脸精悍之色,受伤流脓的左腿总是扳起来架在右腿上,3块钱的“椰树”烟一支接着一支。
1951年,陈容桂生在莲花山港旁群星村的一户渔家,陈家父母养育家中的8个子女极为艰难,家中排行老六的陈容桂,自小就身材矮小,但四肢极粗壮,攀高跃低很有一手,长期吃不饱饭让年少的他动起了歪脑筋。
“关了两年出来不到一个月,偷东西又被抓了,进去劳教了6年,出来偷了个马达又被抓了,10年,出来晃了几年又被抓了……”烟雾缭绕中,陈容桂语速甚快地讲着他的牢狱史:偷、被抓,偷、被抓,偷、被抓……记者瞬间便听昏了头,要他慢慢说、细细说。“你说我出来除了继续偷,还能干什么?”当年为何屡犯不改,陈容桂振振有词。
后来陈容桂偷一家企业时被抓了现行,当时32岁的他被数罪并罚,被判了10年徒刑,第三次被送到广州潭港劳教所关押。
说起劳教所里面的生活,陈容桂称,在劳教所里,除了做工还是做工。待了两年后,他就开始想要跑出去。
有一天,一队泥水工来劳教所施工,陈容桂等来了机会,“我拿被子往围墙铁丝网上面一搭,退了几步,冲过去,往墙上一踩,双手往被子上一按,就翻出去了”。翻出监舍的围墙后,陈容桂一声不吭地混到泥水工中,拿起工具帮手。泥水工来的时候8个人,出去的时候9个人。
越狱出来,陈容桂不敢回莲花山,开始了东躲西藏的逃亡生活。久关知法,逃亡5年没被抓获,陈容桂晓得自己的劳动教养处罚追诉期已过,可以正大光明地回莲花山去了。
谁知当陈容桂经过番禺新滘的时候,被群众举报。潭港越狱时,陈容桂的户口留在了劳教所,为了掩盖越狱经历,这一次被关入狱的是“湖南衡阳人陈洪沛”,陈容桂本来的户口就此散失。
屡偷屡被抓:
铁丝一插能开任何锁 50岁也能爬进五层楼
“你好几次出来一个月就又被抓,称不上神偷”记者毫不客气地质疑,陈容桂对此极为不满,扭头不看记者,嘴里不断愤怒地“哼、哼、哼”,半天不说话。
“神偷”的名号并不是陈容桂自卖自夸,而是莲花山一带的人给他冠上的。但他频繁被抓的经历,实在让人觉得“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自小就是群星村人的陈钢喜是村里的治保主任,对陈容桂知根知底。陈钢喜说:“早些年,莲花山一带提到‘陈容桂’三个字,谁都怕。”陈钢喜说,由于陈容桂自小品行不端,村里人都不愿跟他交往。
按陈钢喜说,陈容桂开锁确实一绝,当年任何锁,经他用铁丝一插,立马打开,“有次我们抓着他,警察把他铐了,他说铐他没用,保证配合工作就是,说完转身再转过来,手铐已经被他提在手里”。
除了开锁,攀爬是陈容桂另一手绝技。年轻时,陈容桂就经常从外面爬上六层高的莲花山宝塔塔顶玩耍,50岁时,还能顺着外墙徒手爬进5楼的人家偷窃。
这两手绝技,让陈容桂登堂入室如入无人之境。他偷得也聪明,皮包里面装有500元,他只抽200,主人很难察觉出有什么不对。“他偷小卖部,直到他回去‘退货’,老板才晓得被偷了”。
偷东西还“退货”,真是稀奇。原来,陈容桂从小卖部偷一堆吃的后,有不好吃的,就堂而皇之地拿回去退货,“还提意见,这个太难吃了,今后不要再卖了”。
黑户落魄户:
众叛亲离又加腿断 做饭只能趴在床头
“我给家里丢脸,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不来看我,也不怪他们”,年龄渐大,陈容桂对以前的事开始后悔,主动找上门想寻找些亲情,次次被拒之门外。
2006年,陈容桂从坪石监狱刑满释放,释放证上是假身份,不能落户回莲花山。他从弟弟那儿要了套旧房子住,靠捡破烂换点生活费。“这个人户口不解决,在村里晃荡,对村里治安也是个隐患”,当时的社区警察郑银开决定帮陈容桂恢复户口,但一查之下,只有70年代人口普查时有陈容桂的登记,证明身份的资料不足,办不了。
2009年陈容桂经过石楼镇励江桥时,被半坡冲下来的中巴车撞飞,虽然捡了性命,但双腿撞断,每天几乎所有时间都只能躺床上,做饭也只能趴在床头做。
“没有户口,死了连死亡证明都没人出”整天躺着胡思乱想的陈容桂越想越怕,一个月30天有22天来警务室,菜市场和警务室成了他唯一去的两个地方。
郑银开为他补办户口多方周折,6年之间,郑银开调走,女警官何艺来了又走,直到现在的社区警官江潘求,3任边防警官辗转多地,帮陈容桂收集的各类身份证明资料厚达30多厘米。3任社区警官往上递了一次又一次情况说明,每次都因此事不符规定而没有下文。
年复一年躺在黑屋子中,无人搭理,不被人接纳的黑户生活让陈容桂绝望,2012年的一天清晨,他手拄锈铁棍,将轮椅摇到港口边一棵大树下,抛挂上绳子,打算就此了断,被人发现救下。
“你行动不便,可以到老人院嘛,也有人照顾”,有人建议。陈容桂听后惊慌失措地把背紧紧抵在椅背上,满脸惧色:“不去不去,那不是又关起来了,关怕了。”
文/记者丁虞 实习生马茂胜
通讯员谭谈
图/记者邱伟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