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名委员联名提案：四川高校应拆围墙 对市民开放

1月13日，省政协常委冯家辉在四川大学调研。吕甲摄

　　省政协常委冯家辉调研国内外多所名校，呼吁高校资源开放，引起共鸣

　　“我们的大学，图书馆可让市民借书吗？能不能对外停车，市民能不能到体育馆打球？”近日，省政协常委、成都大凡律师事务所主任冯家辉频繁出现在四川大学、电子科技大学、西南财经大学等名校内。

　　最近8年，冯家辉足迹遍布世界多个国家，他发现，无论是南非、美国、加拿大等国家，还是我国台湾、香港等地区，大学无一例外都没有围墙，高校与社会充分实现了资源共享。让冯家辉疑惑的是，为何四川及内地很多高校都有围墙？

　　为此，冯家辉对川内多所高校展开调研。在今年的省政协十一届二次会议上，冯家辉将郑重递交提案，呼吁四川高校拆除围墙。

　　A调研篇

　　第1站

　　时间：2006年~2012年地点：南非、美国、加拿大

　　调研发现

　　世界名校没围墙

　　最近几年，冯家辉几乎每年都要出国，每次他都会用一两个月时间访问著名高校。美国哈佛大学、耶鲁大学，加拿大多伦多大学、UBC大学，英国剑桥大学、牛津大学，南非开普敦大学……都留下了他的足迹。他发现，几乎所有世界名校哪怕是地处闹市区的，无一例外都没有围墙。三三两两的市民，可以轻松、自由出入。

　　在美国耶鲁大学参观时，冯家辉转了好几圈，才在校内教学大楼外墙上找到“耶鲁大学”的校名。在麻省理工参观期间，下了公交车就直达教学楼，更特别的是纽约大学，它的教学楼就像连锁店，散布在城市各处，大学本身没有明确的界线。举例来说，只要在纽约市见到印有火炬图案的紫色旗帜，就找到了纽约大学。

　　参观英国牛津大学时，冯家辉向校方提出了几个问题：“你们大学没有围墙和门卫，万一有闲杂人员进来怎么办？如果非本校学生进来蹭课，占用本校教学资源怎么办？”

　　校方的回答让他茅塞顿开：1167年，寄读于巴黎大学的英国学者聚集于牛津，从事教学与研究。牛津镇从一个学术中心地带，慢慢演化为学者、学院联盟，直至建制化，成为今天的牛津大学。牛津大学的校史，几乎是牛津镇的城镇史。这是真正的深度融合，城镇集聚了人才、知识与文化，大学于是孕育其中，日后慢慢发展壮大。这种大学怎么可能会有围墙呢？

　　在南非，开普敦大学优美的环境、开放的资源更是让冯家辉印象深刻。在那里，任何人都可以在大学参观、访问、听课，安全措施由警方来负责，迄今为止并没有发生过大的暴力案件。

　　第2站

　　时间：2013年地点：中国香港

　　调研发现

　　港校也没围墙

　　2013年，冯家辉在一次出差时发现，即使在中国香港，大学也没有围墙阻隔。

　　冯家辉陆续走访了香港科技大学、香港理工大学、香港城市大学等6所港校，一个明显感受是，香港的大学对市民的开放度远远高于内地大学。

　　香港中文大学不但没有围墙，校园里还处处有免费WiFi，即使是没有购买香港电话卡的外来游客，也能用手机上网。

　　香港城市大学建在九龙市中心的一个商业区，从地铁口出来上二楼，在一排商业门面中间，就是香港城市大学的校门。市民不但可以参观各个楼层，甚至能观摩香港学生的部分实验课。

　　冯家辉记忆犹新的是，香港不少大学是开放式校园，除了图书馆、实验室等少数地方需要刷卡或输入密码进入外，其他大部分地方可以随时参观。一些学校每年年初会有开放日，内地游客可通过学校的官网报名，学校会专门安排向导接待。

　　第3站

　　时间：2014年1月13日地点：四川大学

　　调研发现

　　川大校内可停车市民可办证借书

　　“用一道围墙将自己和外界隔离开来，难道是内地高校的一大特色吗？”冯家辉回到四川后，对成都几所代表性高校展开了详细调研。

　　1月13日下午，他驾车来到四川大学望江校区东门外。很远就看到了校门和一排铁艺镂空的围墙。“虽然围墙不高，是半通透的，但将学校包裹起来的感觉和国外仍有很大反差。”不过，让他满意的是，门卫没有阻挡，顺利放行他的自驾车进入校园。前4小时4元，超时后每2个小时1元的停车收费标准，也比市场价格低很多。

　　距离东门约100米的地方，就是四川大学望江校区图书馆。值班的高老师告诉他，学生可以凭一卡通使用食堂、图书馆、听讲座，而市民只能在限制范围内使用这些资源。例如，市民可以办理阅览证(在图书馆内阅览、不能带书走)，并交纳每年240元费用；如果市民要办理借阅证(借书带走)，就需要提供单位介绍信、担保人、身份证等多种手续，逾期不还书需交滞纳金。

　　“那借书的市民多吗？”对此，图书馆办证人员表示，借书的市民很少，只有偶有外来专业人员查资料，才有这种需求。

　　相对来说，四川大学的体育场地，比较开放。市民平时可以免费入场，而足球场周末包场的价格为每小时四五百元。

　　第4站

　　时间：2014年1月14日地点：西南财经大学光华校区

　　调研发现

　　财大可随便逛图书馆不对外开放

　　1月14日上午，冯家辉来到西南财经大学光华校区。只见一根根黑色的金属条连接着白色水泥墙的长方块，共同组成了包围整个学校的围墙。

　　冯家辉调研发现，和川大望江校区一样，财大光华校区也允许外来人员和车辆进入，停车收费标准也完全一致。体育馆从上午10点到晚上10点一直对外开放，市民可以在这里打羽毛球、乒乓球、篮球。以羽毛球场地为例，每小时使用费是25元，学生是7折收费。

　　让他失落的是，图书馆完全不对外开放，只对学生服务。“如果你知道讲座具体信息，也可以前来听，没人阻拦。”一名学生说。

　　第5站

　　时间：2014年1月14日地点：电子科技大学府青路校区

　　调研发现

　　科大体育场开放但不可随意停车

　　1月14日下午，冯家辉调研的最后一站放在了电子科技大学府青路校区。这里的围墙是一堵黄色的砖墙，部分地方有黄色镂空的花纹。

　　和前两所大学相比，电子科技大学府青路校区管得最严：人员可随便出入，但外来车辆需要由学校向门卫室报备才能进入。

　　市民不能停车，图书馆也不对外开放。体育场主要对外开放羽毛球、乒乓球，周一至周五下午6点到10点开放，周末全天开放。

　　冯家辉将调研情况一一认真记录下来，以形成提案。

　　B分析篇

　　调研结论

　　拆墙，学生市民都受益

　　呼吁四川高校拆除围墙，这是冯家辉为省政协十一届二次会议准备的提案。在他看来，世界一流大学不需要围墙，高校“拆墙”绝不是奇谈怪论，而是符合主流、已被全世界认可的惯例。

　　围墙让大学和社会脱节：围墙内外，不仅是大学和外界的隔阂，还是高校与“地方”的界标，一定程度上阻断了市民与高校间的有效交流，更让科研成果失去与社会更好接触的机会，而学生们在“围墙”内接受教育，不仅专业素质受影响，独立思考能力和思维、眼界也会受到限制。同时，围墙让社会无法共享大学资源。

　　拆墙利于学生也利于市民

　　“拆除大学围墙，一‘进’一‘出’之间，对社会、对学校、对学生都有好处。”冯家辉说，“拆墙”后市民进校，学校的资源可以得到充分利用。同时，“拆墙”后大学生可以更好融入社会，培养实践能力、沟通能力和危机意识。

　　现实中，大学生习惯了围墙内慢节奏的环境，接触社会上的陌生人太少，“蜗居”校园容易缺乏危机意识，进入社会后，实践能力与沟通能力不高，心理成熟度低，经受不起挫折。

　　冯家辉认为，拆除大学围墙，也符合我国教育体制改革的中长期规划。2010年国家提出《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 )》，明确指出要增强学校的社会服务功能，建设一个开放式的高校。

　　无墙可用高科技保障安全

　　拆除大学围墙，安全措施怎样办？冯家辉说，许多高校把不能“拆墙”的原因归结于安全。其实，校园安全完全可以通过核心区域门禁系统、视频监控等科技手段来解决。

　　“现代社会，早就不是用一堵墙就能解决问题的了。否则，为什么我们现代化的城市不修建一堵城墙呢？”冯家辉说，大学拆墙后，首先是划分开放区域：可以采取全面开放、局部保护的方式。即绿地、停车场、图书馆、体育馆、大课教室等公共区域，面向社会开放，而宿舍、实验室、小课教室等核心区域，采用密码、学生卡等方式进行保护。

　　其次，大学可聘请社会保安公司，加强校园的安全巡逻；早已广泛应用的天眼监控网络，也可以在校园里增设，加强安全监控等。

　　作为一个省政协常委，冯家辉感到肩头责任重大。今年，他完成了两个提案，都是精心调研后提出的。对于拆除大学围墙，他将持续关注、持续推动。

　　各方观点4位政协委员加入呼吁大学拆围墙

　　得知冯家辉的想法后，昨日，又有4名省政协委员加入和支持，联名提案呼吁省内的大学拆墙，其中包括省政协常委、西南设计院总工程师冯远，省政协常委、省经信委园区处处长袁冰，省政协委员、四川君盛律师事务所主任杨志男，省政协委员、四川博绅律师事务所主任李凊。

　　白领海归：整个城市都是课堂

　　在成都工作的袁小姐，是一名刚从伦敦政治经济学院传播系毕业的海归。面对冯家辉关于四川的大学能否“拆墙”，袁小姐表示，中国大学与世界名校的“围墙分歧”，实质上源于教学方式和理念的不同。

　　以她的留学经历为例，伦敦政治经济学院，其A面无疑是一所全球顶尖名校——创立于1895年，与牛津大学、剑桥大学、帝国理工学院、伦敦大学学院并称G5精英大学。校友及教员之中包括17名诺贝尔奖得奖者、42位国家和政府首脑，发展了最权威的经济理论，许多对全球政治、经济、社会发展有影响的思想、政治体系均源于该校。

　　而伦敦政治经济学院的B面，却会让一些国人觉得很“山寨”：学校位于伦敦市中心，由于地价昂贵，基本没有自己的教学楼，学生公寓分布在伦敦市中心10个不同的区域。“我就没见过学校的围墙，它根本不存在的。”袁小姐说，平时上课大部分时候是在外面进行的。她是传播系学生，每周就会去BBC(英国广播公司)的办公楼里上课。BBC的职员担任伦敦政治经济学院客座教授，BBC的会议室就是大家的教室。当然，其他学金融、经济专业的学生，则会到伦敦金融城的投行、银行上课。“我们系有40多个学生，平时很少呆在校园里，大家都外出各自上选修的课程。这样的学校要围墙干嘛？整个伦敦都是我们的课堂！”

　　“城市对大学开放，大学也对市民敞开。”让袁小姐印象深刻的是，伦敦政治经济学院还拥有欧洲最大的社科类图书馆，市民也可以办理借书卡。它24小时不关门，足有6层楼高，巨大的螺旋楼梯可以带你找到任何想要的书。至于学校没有围墙安全问题，袁小姐表示小课、实验室、宿舍都有门禁，而且每个门都有专人看守询问。

　　教育专家：拆墙应因地制宜

　　昨天，知名教育专家、曾做过哈佛访问学者的查有良谈起了“拆墙”的提案，他认为，该提案想法很好，可以进一步利用学校的资源，增加学校开放度。

　　“我在美国很多年，美国的学校都是没有围墙的，我们的确可以学习他们如何做到的。”查有良说。对学校资源如何利用应该一个具体的商讨，最好有专门的法律和法规作为支撑。不过，对外开放的前提首先也要保证学生的利益，保证教学的要求，最好的就是将假期充分利用。

　　但是就现在是否“拆墙”，查有良表示不能“一刀切”。“我们国家有自己的国情，有的学校所在的地理位置并不适合完全拆墙，学生的安全还是要考虑。”查有良认为，现在新修的学校可以考虑直接不修(围墙)，在大学城的学校可以将围墙拆除，但是在一些条件不具备的学校不能强拆。华西都市报记者王丹曹笑张鹿

　　人物简介

　　省政协常委、成都大凡律师事务所主任冯家辉

　　调研地点

　　南非、美国、加拿大的世界名校，省内四川大学、电子科技大学、西南财经大学

　　调研内容

　　四川高校“拆墙”开放，融入社会、共享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