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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页 90后看南京大屠杀:自己何尝不是“和平时期的笨蛋”(2) 查看下一页

2016年06月22日 07:51 来源:中国青年报 参与互动 

  “这些手印是谁的啊?”

  在展厅起伏不平的空间里,纪念馆把有限的一部分空间留给追求和平的日本人。

  日本女教师松冈环因为日本教材里缺了南京大屠杀,自费来纪念馆参观。在这里看到的“另一场”战争,促使她采访大屠杀的幸存者和施暴者。

  通过一本《第十六师团第三十三步兵连队第一机关枪中队战记》,她挨个给上面的日本士兵打电话,只要对方还健在,她即刻动身前去采访。

  “你不是日本人!” “南京大屠杀根本不存在!”吃闭门羹是常有的事情,这个身高不到1米6的小学教师,一次次被拒绝,又一次次背着摄像机和录音机出发。她曾在两天内接到日本右翼势力130多个威胁电话,还有人到她学校散发传单,说她收了中国人的钱,该被开除。

  青年摄影师宫田幸太郎,瞒着爸爸6次前往南京拍摄幸存者照片。在日本举行的摄影展上,日本右翼媒体来势汹汹质问他:“都说了没有南京大屠杀这回事了,你怎么还办这样的摄影展?”

  这些年,来纪念馆参观的日本人很多,出版的书籍和举办的展览也不少,可让纪念馆日语翻译芦鹏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一场一群日本老人搞的漫画展。

  那场展览名叫“日本百名漫画家忆停战日”,参展的漫画来自一群漫画家,追忆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战败那一天”自己的所见所想。

  团队临行前的新闻发布会,日本右翼媒体疯狂攻击召集人石川好,“日本人受伤的心怎么能展示在南京人的面前?”

  “在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展览这些漫画,这样的胸怀你有吗?”石川好回答的声音颤颤巍巍,语气却“坚定有力”。

  一个个头发花白的漫画家,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认为“中国人不会原谅自己”,但这些老人“坚持要去中国”,他们在腰上裹了白色带子做好了“以死谢罪”的准备。

  我本以为,错落的地面会把我彻底引向悲凉和仇恨里。就像过去十几年来,我接受的教育那样——一提到南京大屠杀这五个字,脑子里一下子就蹦出鲜血淋漓的屠杀场面。

  可纪念馆的某些地方,却让我看到了战争的“另一面”。它是战后几十年一些日本人的行动,更有一些“看似无关轻重”的历史细节。

  比如,那一面记录了上百双手的手印墙。红色的凹槽里,那些苍老的手印有的变形到像鸡爪,有的纤细瘦弱到如同一个幼儿的手,这是纪念馆工作人员跑遍了全国几十个省份后,采集到的抗战胜利老兵的手印。

  我把手放进去试图触摸,却发现那一双双变形、衰老的手,几乎没一个能装下我这双略显婴儿肥的手。

  一旁的讲解员说,有老兵的遗属一遍遍抚摸手印,三四十岁的中年人,哭得却像孩子似的。

  还有小朋友问爸爸:“这些手印是谁的啊?”

  年轻的父亲一把抱起孩子,父子俩的手交叠在一起抚摸手印,“知道吗?就是这些人,用他们的双手赶走了侵略者。”

  几代人在这个历史时刻重叠,像极了俄罗斯纪念卫国战争胜利70周年的画面。游行队伍里,穿着旧式苏联绿军装的老兵走在最前面,他们头发花白、拄着拐杖。

  跟在后面的,是年轻的俄罗斯人。他们都是老兵的遗属,父辈已破损泛白的衣物套在身上,父辈的遗像揣在怀里。广场响彻手风琴的声音。

  在那个纪念胜利的日子,这更像一种无声的警示。

  “我们是胜利者,也是受害者。展示战争的代价,不是为了点燃仇恨,而是提醒人们和平来之不易,再不能让战争发生。”纪念馆的一位工作人员如是说。

  那一刻,战争不再是我脑海里坚船利炮的对抗,也不是血海深仇的愤怒了,我对它的理解更复杂、更多元了。

  “为什么这些日本人一定要来中国?”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日本人一定要来中国?”

  “宫田为什么要拍这样的照片?他父亲是侵华日军吗?”

  “松冈环为什么一定要采访侵华日军?她没想过放弃吗?”

  我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一个接一个砸在芦鹏身上。他想了想,跟我讲了一个关于“笨蛋”的故事。

  宫田幸太郎全家都和侵华日军沾不上边儿,相反,他的父亲是钢铁公司的社长,热爱摄影的他是不折不扣的日本“富二代”。只是因为几张摄影班同学拍摄的、有关“二战”幸存者的照片,这个浓眉大眼的日本帅哥从此掉进了这段历史,“一发不可收”。

  他看到了一段陌生却真实的历史。

  一次,喝到微醺的宫田向芦鹏吐露了自己的苦闷,他说自己就是个“和平时期的笨蛋”,“我理所应当地享受着和平,却从没想过,战争是什么,历史是什么”。

  这一点儿也算不上危言耸听。拼了命也要来中国参展的日本漫画家森田拳次,几年前看到一份问卷调查:在日本,不知道南京大屠杀的人已占总人口的七成。

  对他来说,这是漫画展一刻也不能等待的原因,“熟悉那场战争的一代人都已步入高龄,如今的人们都过着幸福的生活,那时的事情简直像假话似的。”

  108位漫画家飘洋过海来到中国,把自己对于战争最深切的感受,赤裸裸地展示给中国人:

  战败前的日本,是“一片片热得似乎能烤着眉毛的焦土,焦土上是很多烧死的尸体”;

  是“空袭警报激烈鸣叫的声音在头顶上昼夜不停地轰鸣”;

  是“那时的青年没有活得久一点的奢望。也从未想过能活长久”。

  是“大家都被战争弄得团团转,我一个人只敢默默去想到底哪儿不对劲儿……”

  所以,战败对很多人意味着解脱,哪怕这些漫画家在当时不过20岁出头。“每天都是‘生或者死’的心情,能从那样的心境获得解放我太高兴了。”“8月15日尽管令人觉得羞耻,但也是捡回性命的日子。”

  此后的几十年,这些逐渐衰老的漫画家们一直努力地反思战争。漫画家泉昭二在8月15日当天,看到一名青年军官自杀,还有少年飞行兵接受不了战败,开着飞机一头扎进了太平洋。

  当时只有13岁的他,在60多年后写下:“这些人大概是情何以堪的心境吧,不过至少也该在那之后活上3天,冷静思考一下,不必白白舍弃年轻的生命……我重新在思考着军国教育之可怕。”

  在森田拳次眼里,这场漫画展“无论如何也要来到中国”,因为躲过战祸延续生命至今的每个人,创作的每一幅作品,都会成为指向和平世界的路标。

  听完这段故事,我在想,我又何尝不是“和平时期的笨蛋”呢?除了满腔的恨意和冰冷的30万,我又对战争了解多少呢?

  似乎,我只能像电视新闻里不停说着“抗议”、“严重抗议”的人,之后依旧上我的班、打我的网球,过着小确幸的日子。  这样的“和平时期的笨蛋”,只有我一个吗?

  在纪念馆的参观者中,曾有中学生指着曾参与东京审判、远东国际军事法庭法官梅汝璈的黑色法袍问,“那是不是日本人穿的牧师服啊?”

  尽管,纪念馆已经入围外国人知晓江苏标志性地点的前3名,可依然有许多普通的欧美民众对南京大屠杀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二战”还有亚洲战场。

  前不久那场更换南京大屠杀课文的热点事件,也让我收获了不少“同类”。语文出版社撤掉温书林所写的《南京大屠杀》,消息一出,很多网民声讨“怎么能更换南京大屠杀的课文”,我一股火儿蹿起来,也顺手点了个赞。

  可又有多少人知道替换该篇的张纯如写的《死里逃生》,也是在写南京大屠杀。

  发布祈福熊本的微博也颇有意味。熊本县士兵屠杀南京百姓是不可否认的,但日本熊本日中友好协会几乎每年都到纪念馆忏悔谢罪也是真的,他们植树、诵经、手绘呼唤和平的紫金草,甚至从养老金中抠出资金邀请幸存者赴日证言,更是真的。

  “20多年的友好往来,几乎年年相见,如今遭遇天灾,我们表达善意的问候,这是人类共通的情感!我们要铭记历史和国耻,我们也要祈愿和平,而非宣扬仇恨。”纪念馆馆长张建军说。

  再厚重的历史面前,人性的力量都不能被遮挡。

【编辑:李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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