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埋在上海老城厢墙角的界碑 如今成为可触摸的“城市之痕”
在陆家嘴核心区,有一个占地400平方米的小博物馆刚刚开幕,馆藏都是馆长陈败十余年来以“拾荒者”的姿态搜集的城市过往痕迹——人力车夫工号牌、香烟盒子、黄铜钥匙、楼梯雕花扶手……其中最具代表性也极富历史文物价值的是四十几块特别的“破石头”——老城厢界碑。陈败说,那些是埋在墙角的历史,是一群沉默的诉说者。
挽救废墟里的宝贝
差不多十年前,上海迎来旧城区改造的高峰,埋在土里或散落丢弃在旁的“古董”界碑被频频发现,政府相关部门也在极力挽救这些流落瓦砾之间的“宝贝”,但大量涉及民间善堂、同乡会所、同业公馆以及私人用地的石碑,散落各处,或损坏、或遗失。
在老城厢大规模改造前夕,陈败开始注意那些刻了字的“破石头”。拆房子的人说:“这些破石头要了干吗?”但在陈败眼里它们可是宝贝。能保留下这些“破石头”得益于陈败在时间上的自由,他一有空闲就去现场,不分昼夜守着、关注着。他还找到一个在当地工作了十来年的环卫工人,在工人扫帚所及处,哪一个角落里有哪块石头莫不在其心中,“我请他帮忙在有界碑的地方做标注,一下子把原南市的界碑找出来很多。”于是,当时南市区的界碑几乎被他保留了70%,而那些遗漏的可能是被推平了,或者被当作垃圾处理了。
“有一块光绪十七年的界碑,是一个老太太发现的,她看我在废墟里搜寻就一下子叫住了我:‘小伙子,这个你要吗?’我一看有字就说要,用水一冲,‘光绪’两个字出现了……”这块界碑是陈败收集到的最老的界碑。但是收集界碑常常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很可能昨天晚上看见的,今天再去看就不见了,因为改造,建筑一夜间被夷为平地,界碑自然也可能被当作建筑垃圾运走填海去了。错失一块1942年的界碑便是如此,仅仅是隔了一夜,第二天再去,已成废墟一片,是不是被夯进土里了?找人掘地,依然踪影全无,像遇见一个差点就救下来却最终难逃厄运的孩子,让陈败至今耿耿于怀。
考证重现历史场景
经过考证,许多历史场景从石头粗粝的坑槽间浮现出来,如“同仁辅元堂界”。同仁辅元堂是近代上海最大的善堂,初名同仁堂。同仁堂正式成立于1804年(嘉庆九年),是由当时上海知县倡议,联合多家零散的善堂建立的半官方慈善机构,堂址就设在药王庙贴邻的乔家民宅,门前的一条小路就叫“同仁辅元堂弄”或“辅元堂弄”,这条路很短,只有三四十米,后来改为“药局弄95弄”。辅元堂由上海人梅益奎、海门人施湘帆、慈溪人韩再桥等发起创建于1843年(道光二十三年),堂址与同仁堂为邻,向无力入葬的贫民提供棺木并建立义冢,1855年(咸丰五年)与同仁堂合并,合称“同仁辅元堂”。同仁辅元堂除了经营一段时期的慈善救济,又加上了挑除垃圾、稽查渡桥之事,实际上就是代理地方政府的部分市政管理。
令陈败念念不忘、追索多年的还有一块“有恒洋行”的界碑,有恒洋行就是外白渡桥的设计方,几年前陈败因为错过一个电话而与这块界碑擦肩而过,这让他懊恼不已,“‘有恒’二字寓意美好,与‘有痕’发音相近,时间有痕。”陈败说。
上海百年变迁,时空细节层层堆叠,犹如厚厚的尘土相互纠缠。可我们相信这些沉默的石头可以诉说,它们是近代上海的诠释者,最长久的亲历者,它们,是可触摸的“城市之痕”。(新民晚报记者 徐翌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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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碑在上海城市历史演变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以前,人们造房子,需至管理机构申请,然后在房子占地面积的对角处竖起两块石头,以此为界编号,此为界碑。界碑所涉题材广泛:包括政府机构、行业公所、善堂、企业用地、私人宅所等等,以界碑为证,可以将变迁中的上海城区格局真实可感地呈现于人们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