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夫妻俩感情很好，事发那天是七夕节(2009年8月26日，农历七月初七)，说好一起到吴山广场那边吃酸菜鱼的，嫂子是湖南人，喜欢吃辣。说好6点钟的，过了很久他们也没来，打电话不接，后来是邻居打的电话，说他们出事了……”

　　妹妹郑洁怎么也想不到，邻居所谓“出事了”的意思：就在约好吃饭的时间，郑洁的哥哥嫂子已经被邻居成某用刀捅死，起因是一只宠物狗。

　　事发第二天，郑家就喊来城管，把小狗带走。“爸妈看到小狗就流眼泪，好好的两个人就这么没了。”郑洁说。

　　这起杀人案昨天在杭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原告家属提出151万余元民事赔偿。

　　成某：郑先打我

　　昨天上午，中院1号法庭，旁听席上都是郑家的亲友。上午9点半，庭审开始，成被法警押上，坐在旁听席第二排的郑母，突然从位置上跳起，哭喊着冲进审判席，后被众人制止。

　　成头发花白，身高不到1米7，微胖，面对情绪几近崩溃的郑母，成没有任何反应。

　　公诉人宣读起诉书，成没有异议。针对指控，公诉人问了成几个问题。

　　公诉人：什么原因引起争吵？

　　成：狗叫得很厉害，她在旁边都不管。

　　公诉人：狗跟上楼后离开，你为何又返回找冷？

　　成：狗两只眼睛盯着我，心里很不舒服，我去找她，她说话口音我听不清，我想打她耳光，不过没打到。

　　公诉人：邻里间小纠纷，怎么会升级到用刀捅刺？

　　成：那个男的上来，先冲我大声说话，我说是女的先放狗的，男的二话没说就挥拳打我，打到我眼睛上，他把我逼到墙壁，我没有退路，觉得今天就要死了，后来就掏出刀刺他们，刺了几刀，我记不得了。

　　成某称，刀具是随身携带的，“感觉天天有人跟踪我，刀平时放在裤袋里的。”

　　成某属限定责任能力

　　庭上，公诉人出具了成某邻居、儿子、哥哥的证言，均证明，成性格孤僻、暴躁。

　　邻居吴先生：前段时间小区进行平改坡，要翻修信箱，结果工人无缘无故就被成某臭骂一顿，“他说，‘我的信箱不准换，谁敢动就杀掉谁，’毛凶毛凶的样子。平常，成某也不跟隔壁邻居来往，进进出出，都是他一个人的。

　　成某儿子：从小父母离婚，2003年被父亲赶出家，父亲脾气暴躁，回家去看过他，他不让进门，就隔着门跟我说了几句话。

　　成某的哥哥：家属有疑似精神病史，成有服用精神病药物史。

　　公诉人在庭上出示了对成所作的精神疾病司法鉴定书。

　　“1979年，成出现病症，症状是敏感、猜疑……先后住院4次，长期服用药物。案发前成精神紧张，多疑，经常觉得有人跟踪他，在精神病控制下，发生此案，成怀疑对方知道其有精神病，想把他赶出小区。

　　但本案发生时，成某实质性辨认能力是存在的。尸检报告显示，成捅刺被害人胸腔的力量很大，完全没有节制性。”

　　鉴定结论：成某患有慢性精神分裂症，属限定责任能力，评定为目前具有服刑能力。

　　原告家属提出151万民事赔偿

　　昨天，原告郑、冷两家提出总共151万余元民事赔偿。

　　原告律师提出，成某的儿子也应承担一定的民事责任。“成某的儿子知道其父有精神疾病，却没有尽到监护责任，在本案件中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审判长问成某儿子的诉讼代理人，是否愿意赔偿？“不愿意。”代理律师很干脆。

　　又问成某，愿不愿意赔？“愿意的。”成说。

　　“怎么赔？”审判长问。成的代理律师说，成名下唯一的财产就是现在居住的房子，“房子有70多个平方，市场价1.9万/平方米，总价有150万左右。”

　　审判长问成，是否愿意把房子卖掉，全额赔偿？成点点头。

　　辩护律师：成某的人生也很悲剧

　　成某被提起公诉的罪名是故意杀人，成的辩护律师认为，这个罪名不合理。“双方之前不认识，无冤无仇，而且是郑某打人在先，被害人的行为刺激了成病情的发作，成是临时起意，并非蓄意谋杀。”

　　成某的辩护律师说，其实成某的人生也很悲剧……

　　“成某大学毕业，22岁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就发现有精神病，2002年成被单位劝退。病退后，成不与外界交流。

　　儿子3岁的时候，成某和老婆离婚，儿子一直由母亲抚养，后来又跟父亲住了几年，结果老是被父亲赶出家门，2003年的时候，成某把儿子彻底赶出家门，不再来往。

　　事情发生后，成某儿子被单位辞退了，交往5年准备结婚的女友，也和他分手。现在成某的儿子和同学拼住一起。”

　　庭审最后，审判长问成，有没什么要说的？成说没有。

　　审判长宣布庭审结束，成某被法警带下的一刻，激动的郑母又再一次冲向审判席。这一次，成某扭过头，看了眼郑母，马上又低下头。

　　案子的刑事部分将择日宣判。

　　郑父：我们不想做得太绝

　　郑母因为伤心过度，在开庭结束后就回了诸暨老家，现在华家池39号2单1单元202室住的只有郑的父亲和妹妹郑洁。

　　“今天我们在一审时才知道他有民事赔偿的意愿，而且还算诚恳，看在他孤身一人，又有慢性精神病的份上，我们也不想做得太绝，反正两个年轻人都‘去’了，两个家庭也都彻底垮了。”被害人郑的父亲郑德恩说。

　　郑洁原本是个很活泼热情的女孩，但经过兄嫂不幸被害的事后，她显得很憔悴，“从哥哥嫂嫂去世后我就把自己的美容店关掉了，怎么还有心思做？爸爸妈妈当时都要崩溃了。”

　　郑洁说：“现在我们就是要讨个说法，已经查明他是有民事能力的人，就算是有精神病，也应该在言语上向我们道歉，并在经济上给予相应的赔偿。”

　　据律师告诉他们，在法院一审后，双方即将进行民事赔偿的协商，具体的时间和地点另定。(陈逸清 朱萌华 刘波 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