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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那个女孩子说三个字:我爱你。”这一句广为人知的电影台词,道出了张同才欲哭无泪的心情。在他27年短暂的人生里,整整六年都在东躲西藏,遇到了两个可以相伴一生的女孩,但却始终说不出“我爱你”这三个字。只要想到自己做过的事情,这三个字就变得遥不可及了。“远在缅甸的木达美芙还在等我,可她并不知道,我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2010年1月5日23时40分,由昆明飞往哈尔滨的空客320航班徐徐降落,一个体态清瘦戴着手铐脚镣的年轻男子,在三名刑警的押解下缓步走下悬梯。他就是六年前制造惊天血案,被省公安厅网上通缉六年之久的特大抢劫杀人犯罪嫌疑人张同才。
为弄钱那一夜他们杀了人
六年前,张同才还生活在建三江前锋农场,他和同岁的张立新、大3岁的高世良是朋友。他们是外地来农场打工的农民,都没有什么文化,农忙时帮助家里种地,农闲时就东走西逛混日子,养成了赌博、小偷小摸的习惯。那一年冬天,张同才和张立新欠下了数千元赌债,过了大年后债主纷纷上门讨债。高世良此时也遇了难,他的女友有了身孕,向父母要钱“解决”此事,父母并没有答应。“咱们去偷钱吧。”三月中旬的一天夜里,三个人一拍即合。
几天后的一个夜晚,三个人趁着夜黑摸到了农场加油站大门附近。当他们看到加油员办公室只有女加油员单独一个人时,罪恶的念头一发而不可止:是闯进屋子直接杀人抢劫,还是等她出来杀死后搜出钥匙再翻找现金?就在犹豫之际,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原来女加油员的丈夫见天色太晚,来油库接妻子回家。“加油员不一定都把钱拿回家,只要我们进去,最少也能弄到5000多元。”三个人商量之后决定继续铤而走险,他们依次翻墙而入,直奔财会室。
就在他们准备撬砸门锁时,隔壁的更夫却推开了门。老人并没有发现他们,只是要往外倒炉灰,可刚刚推门探出身来,就被高世良用铁棒连击数下。老人抱头栽倒在一把椅子上,张立新又冲上去用尖刀刺向老人的胸部和脖子,张同才则拽下门后电饭锅上的电线,勒住了老人的脖子……老人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按响了办公桌下的报警器。三个歹徒凶残地杀人后,准备搜索完打更房再对财会室下手,却发现办公桌上的红色电话突然响起,于是就在慌乱中迅速翻墙逃走。
打零工结识初恋女友
就在警方封锁现场对周边地区开展侦查的时候,三人一起跑到了高世良家中。案发后的第二天,张同才就开始了跨省越境的大逃亡,而高世良、张立新则在案发后第七天就被抓获(已被执行死刑)。张同才避开了警方的卡点和搜查,几经辗转到了河北保定。他和街上的流浪乞讨人员混在一起,整天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饿了吃垃圾捡剩饭,困了在公园里或小区草坪上和衣对付一夜。半个月下来,人瘦了一圈,皮肤也黑了,头发也长了,如同野人一般。
尽管落魄到这样的地步,张同才还是担心被警方识破缉拿归案。他又装作半疯半傻地沿途乞讨,两年多的时间先后到了贵州六盘水、遵义,四川自贡、绵阳,浙江杭州等地。
2006年他来到湖南株洲,每天帮助服装贩子推货车,一天下来会有五六十元的收入。也就是这时,他认识了来自云南宣威农村的女孩王慧(化名)。由于家庭贫困,19岁的王慧在中学毕业后就来到城市里打工。两个同是来自异乡的青年男女,在相识不久后就互生爱意。
王慧发现张同才每天竟然露宿街头,她不解地询问,他却无言以对。王慧开始疏远张同才,看到初恋女友就这样离去,张同才陷入情感煎熬。他听说从深圳可以偷渡到香港,便暗下决心偷渡去香港。他来到深圳,将辛辛苦苦赚的五千元钱给了蛇头,可在南澳镇乘艇下海不久就被警方发现,他和其他5人慌忙弃艇而逃。在绝望与恐怖中,张同才只身逃亡到云南。
跑出国缅甸女孩爱上了他
他来到了云南的瑞丽。瑞丽毗邻缅甸的口岸城市木姐,每当瑞丽警方有什么行动,张同才就会惊弓之鸟般地越境跑到缅甸木姐。后来干脆在当地农民的山寨中躲藏起来,他经常帮助当地寨子里的农民种地砍柴。当地的农民生活比较贫困,张同才从来不向他们要工钱,只要他们能给他一口饭吃就行。缅甸人听不懂张同才的话,所以平时他很少言语,但在相处中却慢慢懂了当地方言。
在山寨中有一个叫木达美芙的女孩,这里的人们与外界交流机会不多,张同才的到来很快便引起了她的注意。木达美芙比他小一岁,知道张同才是中国内地来的,就经常有意接近他,好奇地问这问那。张同才后来就开始帮助木达美芙家干农活,女孩对张同才越来越亲热,两人产生了感情。但即使是身在缅甸,张同才的心里也不踏实,毕竟是身背命案。他在这里比当地人还穷,又给予不了木达美芙什么,所以一直压抑着自己。
2008年的时候,凶案已经过去五年。张同才觉得警方可能已经放弃了追查,不甘心在异国深山生活,就潜回了国界附近观察情况。渐渐有了底气的张同才决定在昆明开个饭店,创业后再把木达美芙接过来,那样两个人就可以过上幸福的新生活。在父母的资助下,他花了近三万元在昆明官渡区物流中心附近租下了一个门市。2009年12月30日,张同才的父母和姐姐齐聚昆明,庆祝他的“哈尔滨小吃”开业。而就在这一天,追寻了他六年的警方也找到了他。
归案后他有了更多的悔恨
张同才目前关押在建三江看守所。由于长期在缅甸和南方生活,他的皮肤较黑,加上只有1.65米的身高,很难看出是土生土长的东北人。
张同才逃亡后不久,他的父母就搬到了辽宁葫芦岛,那里住着张同才的姐姐。他说:“我知道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我的父母也因此受到牵连被抓了起来。”
这些年张同才也时常会想到自首,但他认为“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做了那么大的案子自首也会死,所以他每每想起犯罪的情形就越发想跑远点,跑到警察抓不到他的地方。“王慧让我终生难忘,因为那是我的初恋,可惜我不能有正常人的生活,因为有命案在身,也怕将来事发拖累她,所以在她和我疏远后,我的内心特别痛苦。后来我偷渡缅甸时认识了木达美芙,她家比较贫困,我想在昆明饭店开张以后进入正轨,再将她接来,我们开始一起生活。没想到饭店刚开张就被抓了,我对不起木达美芙。”
年轻的张同才在逃亡中,看到了人生本可享受到的更多美好风景,但当年的行为已经给他的生命打上了禁咒,让他只能做一个落寞的旁观者。张同才如今有更多的悔恨。“后悔,我对不起受害者,也对不起他的亲人。我也对不起我的亲人,然而一切都太晚了。走到今天这一步,与家庭的教育和影响是分不开的。我对不起父母,希望通过发生在我身上的这件事,警示和教育别人,不要异想天开而走上错误的道路……”当办案民警问起张同才的感受时,讲述中他已是泣不成声。 (生活报 张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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