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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拆迁引发的老人受伤死亡事故不完全统计
日期
事件
2009年11月19日
因拿不出6000元的房租费,吉林省吉林市一位73岁老人趁老伴出去找房子时在家中自杀
2010年2月8日
安徽省利辛县8旬老人孙仲学遇野蛮拆迁在家中被砸死
2010年3月3日
湖北省武汉市黄陂区一名70岁的老妇人,在阻止拆迁方施工的过程中被人殴打摔入沟内致死
2010年3月
甘肃省兰州市一小区遭拆迁停水停暖,4名老人半月内相继离世
2010年5月11日
2010年3月 河南省郑州市一名74岁老人潘合庆因拒签拆迁协议被殴伤……
□特别调查
法制日报记者 郭宏鹏 刘百军 法制日报实习生 范传贵
老人作为一个特殊群体,在面临拆迁时存在着非常特殊的情况,应该引起一些政策上的关注。在拆迁过程中,还有很多精神上、感情上、生活上的工作需要去做,不能给钱了事
5月10日晚,福建省永春县91岁老人刘线,疑因害怕拆迁后拖累子女、无处可去,在家里喝农药自杀。
随着城市化进程不断向前,拆迁成为不可避免的社会现象。在那些要搬离故居的拆迁户中,老人又是特殊人群。有专家呼吁,决策层应该从制度和政策上,保护这个拆迁中最脆弱的群体。
疑因担心拖累子女而自尽
种种迹象表明,关于死,刘线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5月10日,晚饭刚过,刘线在二女儿家的每个房间门前都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她回到屋里,把夹在玻璃镜框里的老照片一张张翻出来,挑了女儿年轻时的几张黑白小照片和一张结婚照摆到柜橱上。
晚上7点左右,当二女儿看到照片后,“立马意识到,妈妈走了”。当她发疯似地冲进刘线房间时,桌上放着的农药已经将老人91岁的生命带走。
《法制日报》记者次日赶到事发的永春县五里街镇仰贤村,刘线的死已经在村子里传开。拆迁,被刘线的儿女和邻居们一致认为是刘线轻生的原因。
在一个村民家里,《法制日报》记者看到了一张日期为4月30日的拆迁通知书,上面写道,由于建设永春县桃源北路、通贤路及安置区一期工程,通知村民们召开房屋拆迁动员大会。据村民介绍,村子里共有200多户接到了这张通知书,刘线家便是其中之一。
按照计划,正式动迁的第一时间为5月15日至29日,第二时间为5月30日至6月13日。根据拆迁范围,除了刘线目前居住的老房子,儿子在老房子后面新盖的两层平房以及隔壁二女儿的房子都将被拆迁。
“她身体一直很健康,但得知要拆迁后一直郁郁寡欢。”二女儿说。村里知情的老人还告诉《法制日报》记者,死前三四天,刘线一直在抹眼泪,时不时地念叨着“没地方去了”。
《法制日报》记者了解到,根据永春县土地收购储备中心下发的房屋拆迁补偿安置实施方案,拆迁过渡期限为36个月。也就是说,村民的房屋被拆迁三年后安置房才能建成,期间村民们只能租房住。
“对于有老人的家庭来说,租房太难了。因为担心老人死在自家的房子里,所以没有人会租房子给年纪大的人。”村民林明贵告诉记者,这不仅仅是刘线一个人的苦恼,村子里几十个老人都在为这个事情发愁。他认为,刘线的死很大的可能是老人担心因为自己而拖累子女租不到房子住。
记者随后欲采访五里街镇党委书记,他仅说了一句“此事和拆迁无关”便挂断了记者的电话。此前还有官员大呼冤枉说,仅仅贴了拆迁公告,没有动手动铲,死了人却怪拆迁,难道就不会是因为婆媳不睦或其他原因吗
5月13日,记者再次致电村民了解情况,得知老人已经出殡。“这么快下葬是不符合风俗的,听说政府给了她儿子钱。”村民说,据说钱不是赔偿款,可能是以救济金的名义发的。
有媒体事后评价此事,称之为“长寿人遇到催命鬼”。
拆迁老人面临无处可去难题
《法制日报》记者调查了福州、厦门和泉州的多个租房中介及多个正在拆迁的小区,发现永春县五里街镇拆迁老人们所遇到的问题并非特例。根据中介和拆迁户们的反映,老人租房在福建各地的确存在较大难度。
“超过65岁就不好租了。”福州市一家网上租房中介的工作人员告诉《法制日报》记者,“在福州几乎每个人都会有这个顾虑,怕老人在家里出了什么事,不吉利。”
厦门市湖里区一个拆迁安置小区的王先生告诉《法制日报》记者,5年前村庄因修路被拆迁后,虽然拿到了租房补贴,但他带着母亲找了多家中介,均没有找到合适的,最后只能和亲戚挤在一起住。“要考虑很多,不能太高,老人行动不方便;不能太吵,老人要休息;而就算找到了合适的房子,房东一听说有老人,大多都不愿意租。”
“拆迁户加上老人,那是最难租到房子的组合了。”福州市一家名为“金海岸”的房屋租赁中介公司的工作人员告诉《法制日报》记者,这在业内已经成为规律了,因为遭遇拆迁后很多年轻人都要外出打工,“孤零零的老人是肯定租不到房子的”。
在福州市的一个租房网站上,记者看到虽然有一个专门的老人租房栏目,但房源记录显示为“无”。
老人成拆迁中最弱势人群
《法制日报》记者在网上检索了近期由拆迁引发的事故,发现老人受伤、死亡的比例极高;而调查福州市目前存在冲突的多处拆迁小区后,《法制日报》记者发现,抵制拆迁最强烈的正是老人。
在被称为“最短命的小区”的福州鸿祥苑小区,《法制日报》记者采访时发现,前去反映情况的几乎清一色都是老人。其中一位老人刚从医院打点滴回来,但不愿拆迁的情绪却最为激烈。记者打听后得知,这位老人一生经历了4次拆迁。
“住上一套房子不容易,到这个年龄,几乎所有老人都不愿再折腾了,也折腾不起。”鸿祥苑小区一名年过六旬的老人告诉《法制日报》记者,之所以老人反应最强烈,最主要的原因是,老人最难接受拆迁后的生活变迁。
“老人们在所居住地区生活最久,社会网络也最稳定,而拆迁却是要将老人的社会网络硬生生地打破,老人适应新社会网络的能力又最差,这让老人们无论从感情上还是生活便利上都无法接受。”从事老年保障与老年社会工作研究的厦门大学社会学系教授张友琴说。
“老人作为一个特殊人群,在面临拆迁时存在着非常特殊的情况,应该引起一些政策上的关注。”张友琴认为,拆迁中的一些冲突,不仅是赔偿款上的冲突,还有很多精神上、感情上、生活上的工作需要去做,不能给钱了事。比如老人租房难问题,应该考虑给老人建一些辗转宿舍,或者有专门的老年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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