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说:2012年7月16日深夜,淘宝网女装店店主小艾和往常一样,关上电脑准备休息。躺下后,她又习惯性地登录“手机版旺旺”查看销售信息。自从两年前在淘宝上独立经营网店以来,小艾的生活完全围绕着显示屏上那一单单生意,家人早已经习惯了她近乎“不眠不休”的状态。但就在7月17日早晨,家人发现年仅24岁的小艾已经在睡梦中离世。年轻生命的突然离开,再一次引起了人们对近年频现的“过劳死”现象的关注和思考。
采访:(淘宝女装店店主 崔璇)她也是射手(座)女孩,我也是射手(座),最开始的话大家都是射手(座)姑娘,所以开店都有一个惺惺相惜的感觉。网店店主在所难免都会有一些熬夜这样的情况,其实有时候很辛苦,可能会处理买家的问题,矛盾,确实会比较操心。知道她这个消息的时候,那天早上知道的时候,觉得像场梦一样,那天对我的触动非常大。我周围的人不太了解,我确实是在之前就和她认识,这是头一次知道我认识的一个淘宝店主出这样的事情,非常非常惋惜。
解说:“不眠不休”的网店经营者并非只有小艾,很多网店经营者都已经习惯了无休止地进货、交易,睡觉、吃饭没有规律,甚至在梦中听到电脑的提示音都能蹦起来。电商行业一时间成为人们眼中的高危行业。崔璇做网店已经有两年时间,说起经营淘宝女装店,她坦言其中的辛苦一般人很难想象。
采访:(淘宝女装店店主 崔璇)真的是用心在经营小店的人都是自己在做,从最开始的去进货,去补货,然后你要去拍照外拍,之后你的修图,把衣服做一个描述,量尺寸,到最后把衣服上传之后要咨询,要售出的时候有些买家感兴趣要问你问题,咨询到之后的质检包货,整体到售后可能会有些退换货的情况,从一开始都是一个人这样走过来的。
解说:在医学上“过劳死”是一种未老先衰、猝然死亡的生命现象。我们一般用“劳模”来指代工作上的模范,而“过劳模”是指那些超时工作的人。“过劳模”与“过劳死”虽有一字之差,却不能不说存在着一种因果关系。“过劳模”们平均每天工作10个小时以上,基本没有休息日,睡眠不足、三餐不定,长时间处于这种状态的人就容易因为过劳导致死亡。虽说“过劳模”的说法有些戏谑的味道,但在今天的社会生活中,“过劳模”的高发人群已经不局限于公务员、新闻从业人员、教师、科技人员、警察等我们熟知的行业,也不仅仅存在于最近被频繁提到的电商行业,它不是某个行业的特指,而是社会压力下每个人都可能面对的状态。
小谢是刚刚踏入社会的90后,不喜欢朝九晚五的单调生活,不愿意从事专业对口的行业,于是这个充满个性的90后结束了短暂的上班生活,和几个朋友创建了自己的公关公司。公司不大,但需要操心的事情确并不少。
采访:(九零后创业者 谢明慧)想趁年轻的时候闯一闯,年轻的时候觉得自己抗压能力也可以, 就不用说非得每天在公司朝九晚五的这样,后来正好有几个朋友大家都是这个想法,我们年轻人一块,就出来尝试一下。
解说:小谢的这次尝试并非是压力的释放。创业,这个听起来自由而富有激情的词其实并没有那么简单,仅有专业知识和一股子热情是无法迈出第一步的。面对一个刚刚起步的公司,各种细碎的工作足以让他们体力透支。
采访:(九零后创业者 谢明慧)我们经常遇到这种情况就是,工作到一半突然断电了,或者断水了。因为你自己开公司的时候你才会意识到这些东西也是需要你自己去做。今天下午我们要去竞一个标,也不知道会不会竞成,但是我们为这个工作已经付出了连续一周的一个长期加班状态了。听说过有几个因为工作强度过大猝死,但是没想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也从来没注意过自己的身体情况。不过最近也是听朋友说好几个省市有因为劳累过度的女性,所以我就觉得这方面自己也要注意一点,因为现在自己也处在高强度高压力的状态下。
解说:过劳死一词源自日本。1969年,处于二战后经济恢复期的日本,一位29岁的报纸发行员成为第一例因为过劳死亡的职场人,目前报道过劳死现象最多的国家也仍旧是日本。2011年,由中国医师协会等联合发布的2010年《中国城市白领健康白皮书》显示,有76%的白领处于亚健康状态,京沪等一线城市六成白领过劳。过劳一词为什么会频频出现在东方人的字典里呢?
采访:(首都经贸大学过度劳动研究中心 研究员 王丹)在国外,我们现在一说到过劳死,我们想到的是日本。为什么东方的国家更容易出现过劳死的情况,我们也做过一定的研究或者叫追踪,那就是我们发现我们有一种东方文化的影响,每个人处在集体里面,我们更多是希望自己不要看起来跟别人不一样。
解说:尽管文化差异不能成为过劳现象的依据,但是国内某网站的一项调查或许能为过劳的的出现找到一些原因。在一项名为“你认为过劳死的原因”的网上调查结果显示:65.38%的网民认为是心理压力过大、23.08%的网民认为工作时间过长,只有11.54%的网民认为过劳的原因是劳动强度大。
著名动漫形象张小盒是中国上班族的代表,集中体现了上班族工作中的压力与困扰,他的创始人认为职场频发过劳的深层原因,是经济的迅速发展带来的负面效应。
采访:(张小盒动漫形象创始人 陈格雷)张小盒的核心价值是我们生活在盒子里面,其实这是一个很无奈的看法,就是说现代文明已经把事情推到那一步了,不是说你白天工作,晚上就休息。现在这个行业,尤其是进入到第三产业为中心的时候,我觉得会有越来越多的产业根本分不清楚工作时间,作息时间,至少它的长度越来越大,所以一句说就是这是社会文明发展的一个负面的,一个不可救药的一个事情。
解说:经济发展和过度劳动之间是否存在必然联系仍然是一个争论中的问题。劳动者作为社会进步与发展的主要力量,保障他们的身心健康无疑是理所应当的。但目前中国的《劳动法》及相关法律法规,对于“过劳”的问题,界定、说明仍然不够完善。
采访:(首都经贸大学过度劳动研究中心 研究员 王丹)我们整体的劳动法律环境的不健全,我们说到现在即便我们有《劳动合同法》,有《劳动法》,还有各种各样的劳动法规,相对来讲我们已经形成了劳动法律法规的一个体系, 但是对于过度劳动,劳动者这种超时,超强度的去投入劳动时间,这个还没有法律的规制,或者说它的规制还远远不够。
解说:当生命逝去,我们是否应该认真审视下我们的生活,幸福的本质究竟是什么?那些属于社会转型期的外在压力,是否非要成为每一个劳动者为之付出健康甚至生命的理由?
采访:(首都经贸大学过度劳动研究中心 研究员 王丹)我们要发展经济可能会对环境造成破坏,现在我们说的是不能走先污染后治理的老路,所以对于过劳死的情况也是一样的。对于人的应用也不应该是涸泽而渔,焚林而猎的。已经看到了有可能发生这样一个趋势的时候,就应该调整你整体的管理的方向,规制的方向和个人努力的方向。
编导:闫欣雨 摄像:王涛 旦增桑周 康登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