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庸置疑,电视政论节目对台湾民主化与言论自由的进步有不可否定的贡献,尤其陈水扁所涉及的贪渎案,首先就是由电视政论媒体(俗称名嘴)所揭发,并且锲而不舍、不畏权势追查到底,才有检察系统、司法系统的跟进,当陈水扁因龙潭案、买官案而三审定谳、发监执行之际,政论名嘴的贡献尤其值得推崇。
然而,正如各种行业都会出现“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当政论节目的大饼愈做愈大,谈话性节目成为最直接的信息窗口,广告收入不断增加,名嘴也量变而质变,原持观望者也挤入政论圈,或者哗众取宠极尽挑拨之能事,以最极端之情绪用语或表演否定一切,以此来博取社会底层“反体制”饥渴需求;也有选举落选者换跑道而成为名嘴,以政界大佬身份开讲;也有司法记者出身者成为内幕权威,透露法界动向,其真正意图是成为“围事”,替全身腐朽的法界人士擦脂抹粉。当上述“变脸名嘴”出现,由于各怀目的,媒体的功能俱失,名嘴逐渐变质为“修理业”与“制造业”,或者成为过气政党的 “退辅会”。
最具关键性者是政党势力以及选举炒作的介入,使电视节目也走上了蓝绿对决的局面。民进党执政八年期间,为了翻转“一片蓝海”的媒体生态,以置入性营销的名义,或者由“政府”单位,或者由公营企业提供广告预算,对若干电视台进行收买,其后果是某些电视政论节目成为民进党外围御用工具。
马英九执政以后,台湾媒体的蓝绿泾渭分明更加深化,泛绿媒体视如寇仇,逢马必反,将“亲中”、“卖台”的族群动员发挥到淋漓尽致;“仇恨使人产生血丝感”,仇恨政治使政论充斥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极端表现。反之,泛蓝媒体也加紧炒作陈水扁案官司,将扁案当成提款机消费,或者将民进党的双重标准拿来批判,扮演“监督在野党”功能。于是政论媒体成为“泛蓝暴走族”与“泛绿暴走族”两大族群,各拥其众,出现 “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
人在骄傲自满心态下就会志得意满,进而自我膨胀而犯下致命错误,三立电视政论主持人郑弘仪正是犯下 “公信力破产”的第一步,首先替政治人物站台就违反媒体中立,继而又以 “三字经”、“六字经”粗口骂马英九,俟次日各大媒体以耸动、夸张篇幅报道后,这位主持人声泪俱下道歉,泛蓝媒体于次日以更大篇幅报道、评论。于是一场蓝绿对决的场外赛就此开打,双方发挥美、苏冷战时期的核武 “保证互相毁灭”方式,进行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歼灭战,这场没有输赢的“稻草人战争”,最大的致命伤正是媒体本身,政治评论者或者资深媒体人 (或称电视名嘴)就此为自己写下了墓志铭,为这份行业的退场机制敲响丧钟。
是顾客决定了产品的性质是什么,正是阅听大众决定了台湾的媒体生态,“第四权”的媒体监督、制衡政府与政党,“第五权”的人民才是最终仲裁者;目前台湾政论媒体的乱象,在短期内未必会改善,但早晚引来人民的反思与检讨是必然的。
媒体名嘴公信力破产,本身也是一种创造性破坏的反省自律,正如王尔德所说:“当大家陷入泥沼的时候,总要有人仰望天空的星辰。”现在正是改变媒体恶质生态的觉醒时刻了。(胡忠信,台湾著名时事评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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