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网4月28日电 台湾《旺报》“两岸征文”栏目今日刊文《大陆人看台湾 被世人敬重的多雨之岛》,作者细述其宝岛之旅,捷运站画展、没有VIP特权的花博会、温良恭俭让的普通民众,深切感受台湾社会的软件文化。
文章摘录如下:
每两年一次,海外华文女作家协会要开一次年会,今年选在台北,我精神上有一种寻根返乡的感觉,因为喜欢汉字,又喜欢繁体字,更喜欢台湾的出版业,去图书馆或书店,总会诚服,台湾不大,如何便能出得恁多的好文章好书。
虽然会议全程只有四天,但我们还是早去了台北两天,会后参加宝岛知性文化之旅,又想在全程完毕后延迟两天回沪。去时改了机票,想再看国际花博,我们在上海机场改票时遇到一个上海女子,她嫁了个台湾郎,所以不得不去台湾,她对我说:“台北比上海差远了,建设没得比的。你为了看花而花钱我可舍不得。”她最终没改票,即使有丈夫,台北没有她的留恋。
既是自游,便很轻松,当天晚上去了101大楼,虽然人们推崇这101层摩天大楼,我们决定将它列在最疲倦的茶余饭后走马观花,去瞄一眼吃顿餐便行,商业大楼全世界都一样冷酷,虽然雄伟精致却乏善可陈。
次日才去看台北故宫和士林官邸,因为不少馆因整馆而关闭,略有失望。晚上在淡水著名的红楼看夕阳西下吃美食,找那电视剧中出现多次的傍海席位,都很平淡,全世界一样的海鲜,只是作料做法不同而己,到此一游便是。
捷运站画展令人惊艳
第三天上午,旅馆不远处便是中正纪念堂,决定去乘捷运,因为很多人说过,你一定要乘一次台北捷运。两站路便到了,从中正纪念堂下车,走出车厢,站内宏伟庄重得出人意外,踏上升降梯向楼上走去,需经过长长的宽敞的通道方可走出捷运站。
忽然我与丈夫都被两旁墙上的画吸引,一一细审中都不绝地叫好,走到头己在出站处,我说:“等一下,我要全部拍下来。”这根本是一次精彩的画展,何以会在地铁中,配了画框,竟没人偷吗?
我回去一张张拍,丈夫再在站内重新检视站内四壁,他走到我身边,用很虔诚的口吻对我说:“我检查过了,一张广告都没有。”
这时,我们己经感动到无语,人们生活在如此干净的环境中,地面没有一片纸,一口痰,排队时没有一个人插队拥挤,上了车立刻有人让座,有一次问了路,又被人细心找到,告知新的情况,在车厢里隔了两三个人距离,会有人来找我去坐,看惯了目之所及皆广告的我们,竟会在台北的捷运站,如同置身画廊。
“雄狮画班/双年展/花花世界/今年展览的专题四季花卉,雄狮画班让孩子们用统一的规格来呈现不同的媒材创意,花卉的表现透过孩子的眼、手,所呈现出来的美令人惊艳!邀请您与我们一起分享这盛宴”。
盲目自大看不到目标
我忽然想到那个上海女子,想到她说台北与上海没得比的话,我问丈夫,你看要多少年,上海的文明才能赶上台北?他想了一下说我想至少10年,或许要更长时间。
10年,也许是表面上的软件文化会改善,但是走遍全岛,遇到过这些温良恭俭让的台湾人后,我觉得,也许不是上海,而是整个大陆,在文化文明方面,自觉地将文明精髓溶入身心行为,做一个好公民,与台湾是没得比了,因为它没有断层。而那些盲目自大看不到目标在哪里的人,你叫他们怎么去比?怎么去赶?怎么去改?
我爱中华文化和民族,但文明与礼仪的文化,这么多年我在故乡有时已找不到它们,因此困惑、因此遗憾、因此失望,却在陌生的台湾,与它扑面相遇。
后来方知,有一位女会员,在公共汽车上看到张贴了诗歌,这文学中高处不胜寒的被急功好利社会摒弃的诗歌,普及到公交车上,她竟感动得哭了。
会后我们向南走去,在台湾文学馆内,我曾被一组组的文学作品分类标题吸引了:离散与钉根、原乡与祖灵、灾难与生态、论辩与重建、性别与情欲、禁锢与脱出、反殖与认同、战争与伤痕、疏离与超越、批判与关怀……。
它们的沉重使我动容,在以后所看到的台湾人民的生活中,我似乎看到了他们曾经长期生活在血泪及挣扎中,强权的殖民统治,抑或专制的独裁压制并没有将他们压垮变形,如一粒茁壮的种子,在土壤中依然顽强地往上窜升,那些苦难的岁月及磨练,反而孕育出这块土地上的人民富有自尊自强自爱之心,甚至用那汉字表达的日常话语,竟能尽现公民的温良恭俭让精神,从而为我飘洋过海数十载后,依然如此挚爱中华民族及中华文明,找到了源头,得到了慰藉。
台北花博没有VIP特权
在台北国际花博会上,我们这些疲倦的女人试探寻找VIP通道,问我们的导游小姐,可有办法不排队?导游说:“这儿没有VIP,这是人人平等。”确实,其实VIP便是特权及等级的代号,是不平等的象征,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不能相信华人社会还有人人平等的民主,还有自觉的纪律,还有尊重别人的自重。第二我又去乖乖地、心平气和地淋雨排队,虽然得不到特殊礼遇但也再无怨言。
我在行前又有幸在离去的前晚,在看了云门舞集的《流浪者之歌》,事后又读了林怀民的书《高处眼亮》,而当我在形同吐纳的舞者与僧人或静默或摇曳至终,看那3吨半金黄稻米倾泻完毕后,在一片灿烂夺目的金色光芒中,由衷体会自己受了真正的心灵洗礼,甚至忽然对自己的浮躁感到惭愆,思量着阳光与土地的神圣;生命及自由的可贵;万物存在的意义,它使我的心中只剩下一片平和的感激及对生命及自然的敬意。
尽管台北很旧,不及上海繁华,但它很像故乡,因为它是一块有温馨的土地,我会再回来。世界很大,城市再美,每当我离去时,我心中会对自己说我不会再来了,但是没有一个城市,在我的旅途中离去那一刻,会令我流下眼泪,而在那要离开台北的早晨,我醒来时发觉自己在流泪,为这块多雨又多灾的土地,为这些善良而友好的人民,心中竟如此地牵挂而不安。(顾月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