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阿里山的半山小店里,卖一种铁盒装的“铁路便当”。扁圆形锃亮的薄铁盒,米饭上盖一大块排骨或鸡腿,配上卤蛋、萝卜干等小菜,卖相朴素,滋味家常,却别具风味。
台湾的日据时代,这种便当伴随“扁东、扁东”的叫卖声,出现在月台和列车上。今天,台湾南北最早有火车站的地方,如阿里山奋起湖、福隆、关山、高雄车站等,仍在售卖跟当年几乎没有两样的铁路便当。
台湾作家林清玄在散文《铁路便当》中写道,“从我离开家27年来,世事变化无常,只有铁路便当是少数始终不变的事物,永远是一块排骨、一个卤蛋、一块豆干、几片萝卜干,不同的只是从铁盒、竹片盒,变成了纸盒。连便当的味道,也几乎没有变。”
“不变”二字,点出了铁路便当的精髓。以台湾早年的简陋条件,自然做不出太华丽精致的餐点,但铁路便当中蕴含的故事和记忆,却给普通的饭菜平添了不凡的味道。在层出不穷的新鲜小吃面前,铁路便当不求新求变,反而以返璞归真的“不变”,换来经久不衰。
高雄市有一家在当地小有名气的小吃店,墙上挂着巨幅黑白照片,照片里有个烧菜的大师傅,身后探出小孩偷看的半边脸,这小孩便是今天已年逾不惑的店主。这家店的烫猪肝、猪脏冬粉,特别清淡干净,因而生意十分兴旺,虽是小店却收入颇丰。但这么多年,店主除了租下隔壁扩充店铺外,没有开一家分店。
“能把这家店做好就很好了,”店主说,他店里的小葱,是乡下自己的地里种的,每天大清早,他都要开车跑一段长路采摘小葱运到店里,“这样爆出来的葱花,味道就是不一样,你尝尝!”是啊,如果小吃店变成了连锁店,恐怕我们就再也吃不到真正的“古早味”了。
一位阿里山的茶农曾告诉我,他家的茶园,从来不用化肥,而用豆皮做肥料,虽然成本高,但可以让土质不受污染,也让茶叶更香。
在化肥、杀虫剂、激素、转基因技术让我们的食物越来越速成,越来越变味的时代,坚持“不变”,需要智慧和定力。幸好,这些深谙“不变”价值的人,为我们留住了记忆的味道。(王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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