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她的心里住着一个小恶魔。她说,她其实根本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斯文,看起来那么像个学生。她说,她其实很喜欢演一些内心极端、表面安静的角色。她说,她想做《钢琴教师》里面与学生玩虐恋的伊莎贝尔·于佩尔,她想做吕克·贝松《尼基塔》里面的孤胆女杀手……反正,当你第一眼看到桂纶镁时,你绝对不会想到,这么一副文静的外表下,会隐藏着这么多让人目瞪口呆的想法。
不光是她,其实近年来许多被内地人所喜欢的台湾演员其实都很有个性也很有故事。比如桂纶镁的男友戴立忍,再比如和戴立忍长得很像的张震。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谈吐很优雅,学识也很渊博。与内地诸多明星已经开始崇尚外形的俊朗而忽视内心的修炼相比,桂纶镁显得知性太多了。所以,她被诸多文艺青年所喜欢并不是偶然,所以,她才能成为上海电影节亚洲新人奖的评委,而不是其他偶像明星。
●1新角色
再次演学生我当时有点抗拒
南方日报:小镁给人的印象一直是很清纯的,比如骑单车,接《肩上蝶》这个角色会担心重复吗?
桂纶镁:我知道在内地很多朋友知道我是因为《不能说的秘密》,所以学生形象很深植人心,《肩上蝶》是我第三四次演学生了,所以当时的我确实有点抗拒。我其实一直给人的形象都比较像学生,其实那阵子也刚好在思考是不是该停止再继续饰演学生了,因为那个形象已经太鲜明了,我也担心我能不能变出别的感受给这个角色。但张之亮导演在文戏这个部分要求是很高的,也比较细腻。对我来讲,吸引我的其实是在这部电影里能跟导演学习,倒不是说这个角色本身让我有多少的新的尝试。
南方日报:你在电影里有跟蝴蝶对话的戏份,你是怎么把握的?
桂纶镁:蝴蝶会飞,你要自己想象它要飞到你身边来了,但我偏偏对花粉过敏,所以我经常打喷嚏,就NG。
南方日报:这次演学生,跟10年前首次演学生,心理上会有什么变化?
桂纶镁:其实我那个时候刚好在拍《线人》,《线人》拍了一半,就来《肩上蝶》的剧组,所以内心挺翻腾的吧。因为反差非常大,性格上差异也很大。主要是那个时候你必须在几乎一个晚上,从一个很世俗很疯狂的女人转到一个你的眼睛要带着一丝清新青涩的角色。我觉得这是对我来说是很痛苦的。相较于10年前的《蓝色大门》,当然不能同日而语,因为已经过了10年,那中间我自己个人的成长,包括了生活上、包括在电影上的学习都让我不管是内心也好或者是从眼神透露出来的东西也好,都非常不一样了。我虽然现在才二十六七岁,要让我再回到16岁时的那种执拗或是那种任性,我觉得都很困难。
●2想当年
我在路上被人捡到剧组去的
南方日报:你是怎么被《蓝色大门》剧组发现的?
桂纶镁:我那时候在西门町逛街的时候,穿着大大的裤子,篮球背心,头发梳得乱乱的。那时候我刚好跟男朋友吵架,所以脸很臭,很像《蓝色大门》里面的孟克柔。他们是在捷运站里发现我的,然后问我说可以录DV吗什么的。一个星期之后我就接到电话,说导演希望见我。最好笑的是,我去见导演的时候,特意买了一条裙子和一双淑女的平底鞋,导演见了我之后问我说:你平时也穿这样子吗?
南方日报:《蓝色大门》里的表演是任你发挥的吗?
桂纶镁:其实我们所有演员上了一个月的表演训练课,上完课后有一天,导演说陈柏霖、桂纶镁留下来,然后导演才跟我们讲了这个故事。选了我们两个之后,我们是一场一场戏地排练,我们没有把摄影机当成机器,我们不畏惧镜头,我们没有意识到我们要表演,整个过程很舒服。
南方日报:演完《蓝色大门》之后为什么会选择去法国留学?
桂纶镁:拍完《蓝色大门》,我并没有想要去当演员,因为年轻不怕失去,也不懂得什么叫失去,去的时候完全没有考虑,只想着我想要完整的学生生涯。我觉得工作个5年10年之后再去读书肯定感觉是不一样的。我想完成我大学4年的学习生涯,做一个大学生。因为我之前念的是法语系,所以理所当然应该去法国一趟。很幸运我考上了,很高兴我在那边呆了一年的时间。
●3现如今
我一直觉得自己不是美女的路子
南方日报:你觉得自己是美女吗?
桂纶镁:我一直觉得自己不是美女的路子,一直觉得我的五官不是那种漂亮的。
南方日报:生活中你会像很多女明星一样很在意自己的造型吗?
桂纶镁:我不会,我很随意。今天你见到的这套上衣,上次在《线人》的活动时已经穿过了,裤子天天都在穿,鞋子也不知道已经穿多少年了。我的同事常常会说,你穿成这样就出门啊?我其实不是不在意,只是希望自己很舒服,所以有时候会看起来很邋遢。我一直跟自己说,我做这一行也不想生活被打扰,我该去哪里就去哪里。我记得有一次我穿着T恤牛仔裤夹脚拖鞋去看牙医,结果被报纸说很邋遢,我心想看个牙医也要穿得很正式吗?对我来讲,生活就是生活,我不想太刻意。我父亲常会说我,你出门怎么也不打扮一下,也不化妆,我有时候穿的裤子会被他说像睡裤。可是那样我会觉得很舒服很随意,也不是说刻意分开。
南方日报:如果你有假期能在家里休闲,那会选择什么样的方式?
桂纶镁:就真的是这样哎,我不喜欢被时间追着,我能睡到多晚就多晚起来,起来之后,那一天的时间希望是由自己支配。完全不逼自己在几点前要做什么、要几点吃第一顿饭,完全没有这样时间上的压力和逼迫。就真的只是看看书、听听音乐,很随意,可以一整天都不出门,就只是呆在房间里,让自己变成一坨泥摊在地上。
南方日报:我以前看过一篇文字,署的是你的名字,叫做《拒绝被救赎的女人》。
桂纶镁:我已经忘记我写什么了,那个时候我在帮台湾的ELLE杂志做专栏。写了应该有5次吧,写了5次后我就缴械了,我就投降了。(我看你文笔很好。)我每天都像被追杀一样,我其实是那种有感觉才能写东西的人。因为有交稿压力,我每天都被逼得喘不过气,每天都逼得自己好像要很有感觉。那个时候刚好又在拍《女人不坏》,我记得有一天拍戏放假要交稿了,我快疯了,我就觉得这件事情没有办法在拍戏的时候做。我得专心拍戏,我又要写稿,我觉得没有办法,所以那次之后我就投降了。
南方日报:当时为什么想要写点东西呢?
桂纶镁:也没有,就ELLE来邀请,我就觉得试试看吧,我就试了,然后很了解记者的辛苦了。有那个交稿压力的情况下写作是很辛苦的,其实开始不知道写什么,然后就想自己身边的女性朋友,发现大家都挺优秀的,不包括我啦。但是大家的爱情好像都选择比较难的那种路线,不选那种可以让自己比较好过的男人,所以我才说不被救赎嘛。你如果被救赎了,你会选一个爱你的人,对你好的人,让你舒服过日子的男人。可是我身边的女人都喜欢上那种比较难以驾驭的、难度高的,所以才有那篇文章的诞生。
●4忆高堂
我爸觉得这个女儿已经管不动了
南方日报:当初你进这一行,你父亲严厉反对,他会看你的作品吗?
桂纶镁:他其实都默默地在看,前几天他还问我,妹妹,如果你不拍戏了你会做点什么?我跟他说,爸,这个事情你就别想了。他口头上会说,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但其实心里还是会很担心万一有一天他离开了,我是不是能够照顾自己。毕竟演艺圈这个工作是这么不稳定,他会希望我去做朝九晚五、拿固定薪水的工作,但我跟他说不可能,因为我太热爱我现在的工作了。
南方日报:你父亲有没有特别欣赏你演的哪个角色?
桂纶镁:他看《蓝色大门》的时候说他看不懂,他看睡着了,他也常问我,你能不能拍一些我看得懂的电影。所以我期待接下来的《肩上蝶》和之后的《全球热恋》,他们会比较喜欢吧。
南方日报:你的家教是不是特别严?
桂纶镁:对,父母亲都希望我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孩,他们一直很希望我做一个朝九晚五的工作,包括让我学钢琴等等一些才艺,都是希望我走一个比较正规的道路。学钢琴很痛苦的,我小时候一直想学小提琴,可是母亲觉得女生学钢琴比较有气质,我其实也学了6年,可是都没有好好学。但后来拍杰伦的《不能说的秘密》,需要钢琴,那时候让我觉得有一点底子好像也变成我的一种技能。
南方日报:据说你因为叛逆还去参加了热舞社?
桂纶镁:我去热舞社并不是因为叛逆,而是我从小就喜欢跳舞,我其实没有意识到所谓叛逆期,只是我到现在还是会对很多事情保持好奇。我们当时跳hip-hop,所以穿的裤子都会很跨很宽大,不可能穿得太学生。我还特意去买了男生的T恤和四角裤,还露出裤头。我记得当时我父亲还在我的书桌上画了一个火柴人,然后套上宽宽大大的衣服和裤子,然后说,你看,你就是穿这样子,有时候我出门的时候,父亲还会把我的裤子拉高一点,觉得好好一个女孩为什么要穿成这样。
南方日报:看起来你父亲还挺好的,没有干涉你的生活?
桂纶镁:其实他想干涉,只是他知道这个女儿已经管不动了,所以用一些比较幽默的方式,告诉你我知道了我看到了。
●5玩叛逆
想要更短的头发想玩摇滚和打鼓
南方日报:这些年你一直都是短头发的形象,是因为个人的喜好吗?
桂纶镁:老实说,我真的一直比较喜欢短发,但不是因为形象问题,而且其实我想要更短,我想要这边全部都剃掉,最近好想要剃头发。因为我很怕麻烦,我觉得夏天长头发真的好热,我很佩服那种长发女生在这么大热天可以把头发都放下来,我就算长发也是绑起来的那种,所以主要是因为方便、简单、怕热,所以喜欢留短发。但是最近觉得是不是应该尝试一下,所以我最近开始有蓄长发的打算了。
南方日报:那你生活在台北或上海这样的城市会不会有一种紧绷感?
桂纶镁:其实我适应能力还是蛮强的,我给自己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小世界。比如有一天我很想躺在草地上晒太阳,朋友跟我说台北哪里哪里可以晒,但我仔细想想,不对啊,那片草地周围都是车,所以我就把家里的窗帘全部打开,然后躺在床上幻想那就是一片草地。
南方日报:你外在和内心一样吗?
桂纶镁:我虽然让人感觉弱不禁风,但我的内心其实有一股劲儿,那股劲儿有时候很反骨,有时候很叛逆。那股劲儿就是让我做很多尝试,有一股冲动,就是我喜欢我就是要去做。很多人觉得我应该继续演学生,但我也可以做别的尝试。我很勇敢,我不怕大家口中所谓的危险,比如说我3天之内就决定去埃及,然后我就跟我一个朋友真的去了,我们晚上11点找一个当地导游带我们去爬山,我不怕别人不喜欢我,我不怕别人跟我不一样。我会跟自己说,就算有一天观众真的不喜欢我了,我在这个行业做不下去了,没关系,我只要踏踏实实去演每一部戏就足够了。
南方日报:如果导演真的让你演了妓女的角色,我觉得他可能连镜头都不敢拍吧?
桂纶镁:其实我一点都不介意,我其实很想做这些事情,只是总有人说,桂纶镁,不可以。我连出席典礼去借衣服都会有厂商和造型师说,她不会穿这个衣服的。其实我很开放的,当我信任了,当我喜欢了,当我兴奋了,我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
南方日报:在接触电影之前,小时候有过什么样的梦想?
桂纶镁:小时候很喜欢旅行,就梦想当个外交官就可以到处旅行,去不同的地方居住,后来发现那是一个非常大的工作,很严肃的,所以那时候就放弃了。也想过当舞者,当然现在在这个行业里做得开心,所以我就继续做下去。
南方日报:听说你在北京去看了很多摇滚乐的演出,你对内地摇滚乐有什么印象?
桂纶镁:其实我还蛮近距离地看,也去了蛮多不同场所。发现他们因为很难得有演出机会,所以每一场对他们来讲都很珍惜。那个爆发力,对于音乐、对于世界、对所有观众想说的东西都在那一场演出里尽百分之一百的力量去爆发出来,我觉得那是非常让人动容的。
南方日报:之前你说过喜欢打鼓?
桂纶镁:那是以前念书的时候,曾经学过,现在已经都完全没有接触了。
记者 郑照魁